姐姐如此跪著……帝太后也不許我們稟給陛下,若不然,差人去求求帝太后吧……”
“算了,帝太后還惱著。”
“帝太后不會把姐姐怎樣的。”怡然說得很是肯定,見我面露疑惑,斂了笑意,微微一嘆,“姐姐不知道,陛下意識不清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速稟長寧宮,此事無關晏然’。帝太后知道陛下這個意思,只要陛下沒事,她就不會重罰姐姐的。”
我怔然,他在最後那一刻想到的……還是護我?
否則,我大概是沒命在這裡跟眾人一起等著他甦醒了吧,眼前這三件東西,帝太后大抵會直接讓我挑上一件。
怡然一喟,寒風中她的氣息凝結成白霧散去,她悵然道:“姐姐別和陛下賭氣了。姐姐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離開後又折回明玉殿?不過是因為在宮門口瞧見了岳氏的步輦,怕她找姐姐的麻煩。”
我無言靜默,半晌,強扯出一絲笑:“我知道了,你回去安心做你的事吧。”。
“陛下醒了。”殿裡一陣低低的歡呼,我看到那一片五顏六色齊齊湧向寢殿,都向裡張望著,但未得傳召,誰也不敢擅自進去。
又過一刻,眾人終是都退了出來,各自回宮,想是他此時無心見她們。
“陛下傳寧貴姬,快請進來。”鄭褚在殿門口吩咐了兩旁宦侍一句,又疾步回殿聽命。兩名宦侍過來扶起我,我已半分力氣也沒有,俯身揉著膝蓋道:“兩位中貴人稍候,本宮緩一緩再進去,不要讓陛下瞧出來的好。”
帝太后既不讓宮人稟給他,他便該是不知我在此的,如是算上從簌淵宮過來的時間,可以有好一陣子來緩。
是以抬頭乍見殿門口長身而立的那一抹玄色時,我不禁一滯。他遠遠凝睇著我,頗有些無奈地沉了口氣,舉步出殿。
我實在是難以屈膝行禮了,只得在他走到近處時低一低頭,道:“陛下大安。”
他看了看我,問:“跪了一夜?”聲音猶有點發虛。
我垂首喃喃道:“沒有那麼久。”
常言道:“走,兩手籠於袖內,緩步徐行”,這是禮儀上的要求。他為一國之君,素來是格外注意這些的。目下右臂卻一直垂著,寬大的衣袖略顯不整,可見這傷不輕。
“進去歇歇?”他微微一笑,詢問我的意思。我點點頭,由宮人攙扶著隨著他進殿。
落座前他瞅了瞅我,略一思索,指了指旁邊的一張胡床:“去那兒坐吧。”
我有些猶豫:“多不雅①……”
他無所謂地笑笑:“又沒外人。”
他就和我一起在胡床上坐下,相視無言。須臾,我終是問他:“陛下幹什麼要擋那一刀……”
他輕鬆地一笑,告訴我說:“未及反應罷了,你不用在意。”略一頓,又緩緩道,“再怎麼說,也好過你被她刺死不是?”
“那陛下受了傷為什麼不告訴臣妾?”我又問他,他微眯了眼睛,銜著笑一字字道:“告訴你幹什麼?你又不是御醫。”
“……”我無話了,安靜了一會兒,他問我:“岳氏為什麼那麼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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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問到這個;我也是一片茫然:“臣妾也不知。就如陛下說的,臣妾和她先前不可能見過。她是煜都的歌姬;臣妾可是在錦都長大的。”
“嗯……”他想了一想;“你在到太子府之前;去沒去過煜都?”
“沒有。”我忍不住白他一眼;“即便是去過、見過;那時候臣妾五六歲;她六七歲,總不能是兒時打架記仇記到現在,還要入宮取臣妾性命……”
這樣的故事傳出去;夠讓民間文人們寫上些情節生動的書了。
他不禁失笑;難免動了傷口;左手按住右肩佯怒道:“不許說笑!知道朕身上有傷;你要弒夫麼?”
我聞言湊近了他,笑意愈濃地道:“昨兒個聆姐姐跟臣妾說了個笑話,可好笑了……”
他淡看著我嘴角一搐,忽然也浮上一縷不善的笑意,伸手在我膝上一拍,我登時一聲慘呼痛得栽進他懷裡。再抬起頭望著他時,淚眼婆娑。
他輕輕咳了一聲,吩咐宮人取藥,是怡然親自拿了藥來。我一見她,又想起一事,垂首低言道:“臣妾聽說……陛下暈過去前,還想著知會長寧宮莫要為難臣妾……”
“刀都擋了,你如就這樣被賜死,朕不是白挨這一刀了?”他反問我,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瞟了一眼正為我上藥的怡然,歉然道,“還是讓你受罪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