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這麼大,成舒殿就一個,有人住得近自然就要有人住得遠。”
朵頎低著頭,嘴唇動了一動但沒出聲,好像在腹誹什麼。婉然端著溫好的冬釀酒回來,我接過來柔笑道:“按我們漢族人的習俗,冬至喝冬釀酒,養身的,公主嚐嚐看?”
朵頎看了看那酒,又低頭瞅了瞅懷中的手爐,不太捨得放下,抱歉道:“多謝寧美人,不過……晚些時候吧。”
宮中鮮少有這樣面拒贈物的時候,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物件也確實事出有因,我仍不免面上一僵。正要將酒交回婉然手中,霍寧一笑,拱手道:“多謝美人娘子,臣替公主拿著就好,不勞那位姑娘了。”
他似乎很善於用這種似不經意的方式替人解圍。我頜首淺笑,將酒交到了他手裡。
“先前在祁川聽馨貴嬪娘娘說你私會外臣我還不信,今日目睹私相授受真是大吃一驚啊。”遙遙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直入我耳中。我蹙了蹙眉,頭也未回,她踱著步子到我身側,視線在我們三人間一蕩,“寧美人還真是恃寵而驕,什麼都不知避諱。”
我不看她,寒風中口氣涼得毫無溫度:“我是否恃寵而驕不勞穆華娘子操心,但穆華娘子眼下位居正八品而已,向我見禮了麼?”
我知道她最近日子難過,由和貴嬪削封號降穆華之後,又曾當眾惹得宏晅不快,大封六宮更是沒她的事。她如此的境遇,我本不想再找她的不是,但她既不肯鬆口,我就沒有一忍再忍的道理。
“讓我見禮,你配嗎?”她一字字切齒而出,我轉過身正視著她,平靜反問:“我正六品你正八品,我不配嗎?”
餘光瞥見又有幾位嬪妃正往這邊來,不肯再與她多爭執,提步要踏上長階。孰料斗篷被她猛然一拽,她高聲罵道:“穢亂六宮的賤人!還敢去擾大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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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2。大儺
那幾位嬪妃都走得近了;聽到她這句話都明顯腳下一停,再行起時加快了步子。我用力開啟她的手,沉音喝道:“大儺在即,容不得你在輝晟殿門口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我親眼所見!”她的嗓音愈發高了;明擺著有意讓旁人都聽見;“那酒現在還在霍將軍手裡!人證物證俱在!”
霍寧面顯尷尬;看她這般略顯瘋魔的樣子無奈地沉了口氣:“穆華娘子……”
那幾位嬪妃在不遠處停了腳;只為首的一人走過來,聲辭嚴厲地斥道:“好端端的冬至爭執如此像什麼樣子!還是當著外人的面!”
我狠狠地剜了紀穆華一眼,轉身向她行禮:“琳孝妃娘娘萬安。”
“琳孝妃娘娘萬安。”霍寧施了長揖禮。
琳孝妃笑意中隱有歉意;款款道:“公主、將軍請裡面坐。”不理我與紀穆華,又回身向一同前來的幾人道;“母親、各位妹妹也先入殿吧。”
“不了。適才聽紀穆華言及穢亂後宮之事;這樣的事情總要先理清楚,免得汙了大儺禮。”這略顯蒼意的聲音沉沉穩穩,只覺一股威嚴直逼向我,我一愣,不敢抬頭:肅悅大長公主?!
琳孝妃語露擔憂地勸道:“母親,外面冷,您的身子……這些事由孩兒解決就好。”
肅悅大長公主好似全沒聽見她的勸阻一般,只忽然開口問了一句:“這丫頭不是晏然麼?從前的御前尚儀是不是?”
我恭謹地施禮一拜,口中答道:“是,臣妾晏然,大長公主萬安。”
肅悅大長公主“嗯”了一聲,道:“行了,知道你打小身子弱,起吧。”
“謝大長公主。”我又一叩首,方站起身垂首而立。一小黃門自廣場前的宮門疾步跑來,向我們一揖,稟道:“大長公主、各位娘娘、娘子,陛下御輦已到宮門外,各位是入殿還是在此接駕……”
“皇后一同來的?”肅悅大長公主平淡地問。那小黃門答說:“是。”
肅悅大長公主鬆了口氣,有些疲憊和不耐煩地擺著手道:“正好,讓皇后先把這事斷了。你去回一聲。”
“這……母親……大儺要緊。”琳孝妃恐耽擱了大儺,略顯焦灼。
“母親知道,可穢亂六宮也不是小事,又有這麼多嬪妃看著,也是要緊事。”肅悅大長公主閒閒地說完,琳孝妃不敢再爭,低頭應了。
御輦已至宮門外,等了良久,卻見帝后在宮人的簇擁下徒步行來,大概是因為有肅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