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來劃去,換來的是太子的淡然和怡然的得意。
那年,婉然八歲。她進了太子府,獲得了日後要陪伴她很久、後來又被她親手斷送的姐妹之情。
那天她只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裡滋生著,過了好幾年她才知道,這種情緒大概叫做嫉妒。可她卻是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她的心思,比那二人要陰得多了。
似乎是天生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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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年,太子大婚。那年,婉然十歲。
這一年裡她一直過得小心,從沒犯過什麼大錯。太子對這三個人都不錯,她的日子也挺滋潤。
頭一個大錯就是打翻了婚禮所用的牢食2。
雖是廚房新備了一份且什麼都沒耽擱、太子一時甚至都不知情,但還是不能改變婚禮前出現這樣的事不怎麼吉利的事實。
她就被罰在前院跪了一夜,那天她望著星夜,入府以來第一次哭了。晏然和怡然也跟著心情不好,去求了鄭褚幾次,鄭褚也不敢直接饒了她,還得等次日讓太子或者太子妃發話才是。
可婉然看到的卻是另一回事,她只覺得晏然和怡然都不在、獨留了她一個人,定是把她忘了自己休息去了。
她甚至一時連夜裡不能隨處走動的規矩都忘得乾淨。
心裡就有了怨,卻什麼也不敢說,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昏昏欲睡。
新婚次日太子並不早朝,這是太子要帶太子府入宮拜見皇后和舒韶夫人。她想喊一聲,但一夜病下來,嗓子已經發了啞,就眼睜睜地望著他們離開。鄭褚一時忙忘了這事,也沒提醒一聲。
是以她一直跪到了兩個時辰後,太子和太子妃從宮裡回來。晏然怡然早就在門口等著了,雖沒同她說幾句話,她也看得出二人神色的焦急,但想起昨晚自己獨自跪了一夜,心裡竟是半點感激也沒有,只冷冷地想:虛偽。
太子回了府,入府見到在這兒等自己的晏然和怡然,便覺得定然有事。二人垂首一福:“殿下大安、太子妃大安。”
“怎麼了?”太子妃疑惑地看了看她們,笑問一句。怡然開口就要答話,晏然猶豫地拉了拉她——這是關乎婚禮的事,焉知太子妃不會怪罪?還是私底下跟太子求個情好。
太子妃也識趣,瞧她們這個樣子覺出是有自己不便聽的話,又知她們都是府裡得臉的侍女,朝太子一福便道:“臣妾先回去歇息了。”
太子頜了頜首,太子妃便向裡去了。太子淡看著二人:“說吧。”
“殿下……”晏然斟酌著言辭,總是沒勇氣告訴太子婉然打翻了牢食,猶豫了半天支支吾吾道了一句,“婉然她是無心之失……”
“什麼無心之失?”太子不解間轉頭一看,終是看見了跪在院子一邊哭得眼睛通紅的婉然,便走了過去,問她,“怎麼了?”
“殿下……”婉然俯身一拜,驚懼地抽噎道,“奴婢知罪了。”
太子睇一睇她,復問“怎麼了?”
“殿下。”晏然和怡然一邊一個驀地跪了下去,“求殿下饒了她。”
“晏然。”太子輕蹙眉頭看著晏然,“你說清楚了。”
晏然不自覺地縮了一縮,道:“她昨天……不小心打翻了殿下和太子妃的牢食……”說著看一看婉然又睨一睨太子的神色,“都跪了一夜了,一直到現在。”
太子聽罷淡看了她半晌,好像在猶豫要怎麼做才好。弄得她心中不安又不敢多說話。
須臾,聽得太子一喟,伸手扶了她一把:“起來吧,回去歇著。”
那天,照理是晏然和怡然替她說了情才得以救了她一命,九歲的她卻並不知感激反有些怨。不知感激卻又對二人千恩萬謝,弄得二人直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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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慶十九年,皇帝駕崩了。那年,晏然和怡然十二歲、婉然一歲。她們就這樣進了宮,同是御前女史的位子。
十一二歲的年紀,做到這個位份算是很不易了。不過三人雖則年紀小,卻規矩全,做事也機靈,宮人羨慕卻不敢有太多不服。
進宮的第四天,晏然就病了。婉然知道,晏然身子最弱,平常吃得不多睡得也少,總是時不時就病上一場。太子時常會去看她,又或者在她沒病卻沒胃口的時候威逼利誘她多吃些東西。
這些在太子府裡都見慣不怪了,可現在是在皇宮。
一連兩日,皇帝沒見到晏然在跟前,就知她不是尋常休息,隨口問怡然:“晏然呢?”
怡然答也答得慣了,一福身老老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