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金桂便笑道:“我剛剛按照奶奶的吩咐,去給璉二奶奶送了五十兩銀子。卻是忘了給刑姑娘拿些布匹做衣服,這才回去取了來,倒正好就遇見了奶奶與姑娘。”
金桂笑著接過那個包裹,一面道:“大爺回來了嗎?若回來了,你就先回去伺候吧。讓廚房裡做些清火氣的飲食,是了,你再和管家說一下,買幾個丫頭回來,慢慢的我們忙了,也好有幾個使喚的人,也給刑姑娘和小姑添兩個。”
寶蟾答應了,一邊又道:“這包裹裡還有二十多兩的散碎銀子和十幾串嶄新的銅錢,奶奶只怕刑姑娘人在屋簷下,行動有不便宜的地方。叫奴婢說,萬事還不是錢招惹的?只要備足了銀子,怕她們不把刑姑娘捧到天上去呢。”
金桂笑著啐道:“走你的吧,這些道理不過是我和你說過的,巴巴的跑來姑娘面前賣什麼好?”一邊說著,就拉了岫煙來到大觀園,剛在蘅蕪苑坐了片刻,就見熙鳳跟前的丫頭小紅走過來,笑說道:“大奶奶,我們奶奶說了,已經派人收拾好了綴錦樓,仍讓刑姑娘住在那裡,另派了兩個貼身的丫鬟伺候著,其他的婆子小丫鬟亦隨林姑娘三姑娘她們的例,這時候倒可以搬進去了。”
金桂點點頭道:“我們知道了,這就搬過去,你先下去吧。”說完卻聽小紅笑道:“我們奶奶說了,讓大奶奶辦完事兒就過去,她命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酸筍雞湯,豆腐燒肉,還有烤鹿肉呢,唯恐你又要在姑娘們這裡用飯,不肯過去。”
金桂回頭笑道:“是了,你回去告訴她,說我知道了,定然去找她,不會便宜了她的。”說完迴轉身,卻見寶釵寶琴岫煙和鶯兒等都在掩嘴而笑。寶釵便道:“嫂子和鳳姐姐倒是相得的知交,細想想,你們倒真是有些相像,不過你比她更厲害更能幹些罷了。”
金桂忙道:“話不是這麼說,我是因為厲害,才能賣弄本事。她若和我一樣,怕比我還能幹呢。只不過我知道她終究不能學我,這府裡哪裡能容得她那樣放肆呢?”
寶琴笑道:“嫂子這可是打著自己的嘴了,說鳳姐姐不敢這麼放肆,可見你平日裡就放肆。”話音未落,便聽寶釵咳了一聲,淡淡道:“胡說什麼?真是看著嫂子現在慣著你,什麼話都好說出來嗎?”
寶琴吐了吐舌頭,小聲辯解道:“嫂子從不怪我的。”說完,卻聽金桂也笑道:“琴妹妹說的也沒錯,寶姑娘做什麼說她呢?我本就是個粗俗放肆的人。是太太好性兒,大爺又縱容我,小姑們也不挑揀我,方能有今日的如魚得水。”說到這裡便站起身,望著窗外嘆道:“女兒命薄,若是可能,我真想你們都如我這樣,不畏人言不懼世俗眼光,活的瀟灑自在,也不枉來人世走這一遭。”
寶釵寶琴和岫煙等都是從未聽過這種話的,看著金桂的精緻面容和眼裡的那一絲憐惜黯然,只覺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想想自己等人在繡樓園中足不出戶的生活,再想想金桂在外面拋頭露面的瀟灑愜意,雖然心中以為恥,卻掩不住那強烈的欣羨嚮往之意,一時間眾人都尋思著這句話,不由得個個都痴了,房間中落針可聞。
還是寶釵沉穩,最先回過神來,勉強笑道:“嫂子,咱們家有你一個也就成了,這種話日後可別在我們面前說,若都像你一樣瘋魔了,人家豈不說咱們薛家成了老虎窩?還是專出母老虎的。”她見金桂絲毫不以自己的悍名為恥,因此也就不介意的拿這個開了玩笑,順便岔過了話題。
果然眾人都笑起來,接著一起把岫煙送去綴錦樓,諸事安排妥當後,寶釵便和寶琴岫煙一起去約黛玉探春惜春等去賈母那裡用飯,金桂自然去熙鳳房裡等她,兩人用了飯,又說了些閒話兒,方盡歡而散,金桂自回家來,不提。
轉眼間又過了些日子,山子野監造的廠房終於完工了,薛蟠特地請了賈璉賈珍寶玉等幾個知交好友前去觀看。眾人都是騎馬而來,遠遠的便只見青山綠水之中,如星棋般分佈著大小百餘間房子,錯落有致恢弘大氣,待到了近前,走入那廠房中,觸目盡是粉牆黛瓦,雖不是雕樑畫棟極盡華麗,卻是巍峨磅礴。
賈珍便笑著讚歎道:“怕這一下子將皇上賜的金子都花了吧?我前年去甄家時,那船順著運河而下,便從江南織造邊上經過。嗬,好氣派!你家這個現如今雖不及那織造局,相差也就不遠了。”
薛蟠豪氣笑道:“大哥哥謬讚了,哪裡能和江南織造相比?不過是虧了山子野規劃籌謀,又得他盡心盡力督工,方有今日這規模。前兒我們奶奶過來看了,也說好,還讓我好好感謝大哥哥給推薦了這個人才呢。”說完又引著賈珍賈璉等四處看,只見每座房子裡都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