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那份庚帖,帖上寫有姓名、生辰八字、近三代祖先。
目光在生辰八字那一欄停頓了一下。安定公府六少爺的生年是天佑十九年,而李璟的實際生年是天佑二十年,算來。她還比他大上幾個月。
又聽一旁的白眉道長說:“既然你選擇留下來,願意進西苑,貧道只能讓你們成婚,結為夫妻,說起來。這輩子,貧道還是頭一次給人做媒。沒想到就是你們倆。”說到這,又抱怨起來,“說來這事也怪你父親,若是他二十四前年,相信貧道的話,當年就把親事訂了,也不會有這麼一遭,反而耽擱了你們倆這麼多年。”
“這關我父親什麼事,要怪要只能怪您老人家,說的話,神神道道的,無法讓人相信。”有道是子不言父過,更何況,陸辰兒是從來不容許旁人說父親半句不是的。
聽了這話,白眉道長圓睜著眼瞪了陸辰兒一眼,叨唸了一句沒良心,“丫頭,你也不看看,貧道近來,淨是為了你們倆的事忙碌,竟然都討不了你一句好。”
陸辰兒不由輕聲嘀咕了一句,“可您老人家也不能說我父親的不是。”
白眉道長一笑,“貧道終於發現了,這護短的性子,你們父女倆倒是一般無二。”不過也沒再糾纏這個問題,又聽白眉道長道:“你的庚帖就由貧道來寫吧,只是如今那小子禁於西苑,聖心難測,貧道也沒有辦法讓他出來,貧道能做的,只能是寫好你們的庚帖,到官媒處登記,丫頭雖在孝其,好在百日內可以借孝嫁娶,至於成親禮儀,三書六禮,只怕是沒法子給你了,貧道盡力只能做到這些了。”
說到這,白眉道長心裡想著,但願將來他魂歸地府,見到旋之,旋之不會怨他。
聽著白眉道長提到西苑,陸辰兒才想起,剛才她一直順著白眉道長的挑起了話,倒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一環,忙問道:“這件事,你和隱璄說過沒,他同意了?”他沒忘記,三年前,李璟退到宣城的那紙婚書。
白眉道長目光一閃,伸手取走陸辰兒手中的庚帖,當然是同意了,鎮定自若地笑了笑,“當然同意,自從貧道告訴他夫人過世後,他一直很擔心你,前兩天貧道告訴他,你願意進西苑,他登時間,就十分病情去九分,說來,年輕人,到底是情字上看得太重了些,貧道是遠不能理解。”
陸辰兒避開白眉道長的目光,望向別處,“常聽人說,西苑進出都不易,道長送我進去,真有這麼容易。”
“貧道在聖上面前,到底還是能說上兩句話。”白眉道長說著,語氣嚴肅起來,望著陸辰兒多了幾分鄭重其事,“只是有一點,丫頭,你可要想清楚了,這趟進去,什麼時候出來就不知道了,高牆之內,除了你和那小子,還有那個護衛,再無旁人,更不能與外界通訊息,為你們倆辦了這件事後,貧道往後也再不能進西苑了,貧道能告訴你,你們將來是能夠出來的,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但裡面清苦,沒有侍婢差奴,更沒有自由,你現在還可以反悔。”
聽了這話,陸辰兒一怔,自來京後,每回白眉道長都是勸她進西苑,這還是第一回,白眉道長,給她猶豫反悔的機會,“道長不是一直希望我進去,怎麼突然說起這話了。”
“你不比隱璄,隱璄因打小身體不好的緣故,還吃了些苦頭,但你自小就未曾吃過苦,貧道是怕你後悔,進去後,反而生怨,倒是不美了。”
只聽陸辰兒道:“那道長能和說說,那句此身前來為還情,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突然提起這個,白眉道長定定地看了陸辰兒一眼,“貧道想著,丫頭你該猜到了。”頓了頓,又道:“趙大姑娘是因不甘,而你是因還情。”
陸辰兒吃驚,現在她幾乎能肯定,白眉道長是什麼都知道,兩世身,她都知道,趙雅南的不甘,她很能理解,上一世,趙雅南是說過,相見恨遲,心有不甘,常說,她不過是比她趙雅南早幾年認識程常棣而已,但是,她呢?說是還情?
“那時,我沒見過他,只聽琳姐兒提過,根本不認識他,這還情之說,又從何說起。”陸辰兒依舊疑惑。
“前事已了,又何必再重提。”白眉道長似不願意說,站起了身,“丫頭,往後若是覺得日子難過,只要記得,他是兩世痴心,或許就容易了。”
陸辰兒不語,扶著椅扶的手,微微震了一下,心頭卻是分明,不論前世,只問今生,無論對誰,結為夫婦,她都無法安心,但是高牆以內,再無旁人,這樣一來,她或許才能真正安心,若真囚禁一輩子,她也能安心一輩子。
白眉道長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