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岸,亦
即兩條河之間,各放置一支軍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諸位大人,凱馮爵士說得沒錯,”信使說,“我軍已在營地周圍密佈削尖木柵,
但在沒有任何預警,河水又把我們的營地互相切斷的情況下,這樣的準備遠遠不
夠。他們首先襲擊北方的營地,時機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先前,馬柯·派柏不斷騷
擾我軍的補給車隊,但他手下只有五六十人。遭受攻擊的前一晚,詹姆爵士親自帶
兵去對付他們……唉,當時我們以為目標就是派柏那夥人。我們聽說史塔克
軍還在綠叉河東岸,正朝南而去……”
“你們的斥候呢?”格雷果·克里岡爵士的臉活像石雕,火光為他的面板罩上了
一層陰森的橙色,在他的眼眶底投下深深的陰影。“莫非他們什麼都沒看到?沒給你
們任何警訊?”
滿身血汙的信使搖搖頭。“我們的偵察部隊最近不斷失蹤,我們以為是馬柯·派
柏搞的鬼。而偶爾回來的人又說什麼也沒發現。”
“什麼也發現不了表示他用不著眼睛,”魔山宣佈,“把他們的眼睛挖出來,交給
替補的斥候,告訴他:希望四隻眼睛可以比兩隻眼睛看得清楚……如果他還是不
行,那麼下一個人就會有六隻眼睛了。”
泰溫·蘭尼斯特公爵轉頭審視格雷果爵士,提利昂看到父親瞳中金光一閃,但
他說不準那是讚許抑或嫌惡。泰溫公爵在會議上通常保持緘默,寧可在發言前先傾
聽別人的意見,提利昂一直很想仿效他這個習慣。然而就算是父親,如此沉默也很
不尋常,他連酒都沒碰。
“你說他們發動夜襲?”凱馮爵士提問。
來人疲累地點點頭。“前鋒由黑魚率領,砍倒我們的衛兵,清除柵欄,以利主力
攻擊。等我們的人醒悟過來,對方騎兵已經躍過溝渠,手執刀劍和火把衝進了營區。
我睡在西寨,就是兩條河之間的地方。我們這邊的人聽到打鬥,看見帳篷著火,布拉克斯大人便領著大家上了木筏·,想劃到對岸去援救。然而水流湍急,直把我們往下游衝,徒利家的守軍發現後,便用城牆上的投石機發動轟擊。我親眼看到一艘木筏被砸得稀爛,另外三艘翻倒,上面的人都被捲進河裡淹死……而好不容易過河的人,卻發現史塔克軍正在對岸等著他們。”
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穿著一件銀紫相間的罩袍,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父親,我父親大人他——”
“大人,我很遺憾。”信使說,“布拉克斯大人的筏子翻船時,他穿戴著全身鎧和鎖甲。他是個勇士。”
他是個蠢蛋,提利昂心想,一邊搖晃酒杯,朝杯中的漩渦望去。大半夜的,全副武裝,乘著簡陋的木筏穿過急流,朝對岸嚴陣以待的敵人撲去——假如這叫做勇士,他寧可每次都當懦夫。不知布拉克斯伯爵被沉重的盔甲拖進漆黑的深水時,有沒有覺得特別英勇啊?
“隨後,兩河之間的營地也被敵人攻陷,”信使續道,“我們忙著渡河時,史塔克軍的重騎兵排成兩個縱隊,從西邊殺出。我看到安柏伯爵的碎鏈巨人旗和梅利斯特家族的老鷹紋章,但最可怕的卻是那個帶頭的小鬼,他身邊跟了一頭怪物似的狼。我沒和他們交手,聽說那隻怪物殺了四個活人,咬死十幾匹馬。後來我軍的長槍兵組成盾牆,擋住他們的第一次衝鋒,誰料徒利家一看咱們無暇他顧,便開啟奔流城門,由泰陀斯·布萊伍德率軍渡過吊橋出擊,偷襲我軍後方。”
“諸神保佑。”萊佛德伯爵咒道。
“大瓊恩·安柏放火燒了我們辛苦建造的攻城塔,布萊伍德大人則找到了被我們鎖起來的艾德慕·徒利爵士以及其他戰俘,並將他們通通救走。南寨由佛勒·普萊斯特爵士指揮,眼見相鄰的陣地紛紛失守,他便率領手下兩千槍兵和兩千弓箭手井井有條地向西撤退了,但那掌管自由騎手的泰洛西傭兵卻砍斷旗幟,投靠了敵方。”
“該死的傢伙,”凱馮叔叔的口氣不僅驚訝,更加憤怒。“我早警告過詹姆別相信這混蛋,為錢而戰的人只會為自己的腰包賣命。”
泰溫公爵十指交叉,頂著下巴,傾聽時只有眼睛在動。他兩頰的金黃短鬚圍出
一張紋絲不動的臉,活像一張面具。然而,提利昂注意到父親的光頭上密佈細小汗
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