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個小時……小陳啊,你說我見過幾個像你這樣的娃子呢?”
陳遠鳴心裡微微咯噔了一下,目光平直視向前方。他有點能猜到對方的意思了,見鬼的,他大意了。
看著陳遠鳴清澈的目光,馬磊笑了笑,“應聘的時間巧,幹活的態度強,還有一手倒騰買賣的好本事,如果不是打聽過你跟那群廣東、福建佬沒任何關係,我還指不定會怎麼想你呢。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就問一句,你是個什麼想法?”
他放緩了聲音,語調裡帶上了點不容反駁的強硬,“一個月幾萬的線說扔就扔,不難猜你的心有多大。這年月能賺那麼多的活計可沒幾樣,你也嚐了點甜頭了,下來呢?是想入夥,還是想分潤?給個章程吧。”
陳遠鳴露出了一抹苦笑,終於還是來了……
20第二十章
話一出口,整個房間為之一靜,就連黏在學生妹身上揩油的疤子都抬起了眼簾,看向坐在沙發裡的少年。
從對面射來的銳利目光猶若實質,陳遠鳴微微垂下了頭,吸了口氣,伸手撿起了茶几上那盒香菸。
淡黃色的盒子,燙金的字型,十隻裝標準款555。陳遠鳴也曾經吸過,記得當年財政局的孫局最愛美國煙,讓他很是吸了一陣555、希爾頓,談不上喜歡,但是價格和地位擺在那裡。在今後的二十年裡,歐美產的走私香菸將會層出不絕,萬寶路、駱駝、登喜路、樂富門……整個東南沿海,無數走私船正運載著成千上萬箱私煙傾銷到內地,做著一本萬利的買賣。
比起成本高、體積大、利潤低的彩電,這才是真正賺錢的買賣。
他從來沒想到過嗎?其實不然。從第三次貨運開始,他和疤子回程也會在郴州那個小院內停留一晚。在那裡他們究竟會卸下什麼樣的貨品?為什麼他開的那輛卡車上的防水措施越來越好,載重卻越變越輕?甚至從遠了想,中國的土地那麼廣袤,城市那麼繁多,他們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長沙……武漢這條線……
有些東西他一直看在眼裡,只是從來沒興趣仔細琢磨罷了。
而最近這段時間,跟黃海濤交涉的盡在掌握,疤子言語之間的縱容,被那個詭異夢魘擾亂的心神和觸手可及的希望讓他放鬆了警惕,無視了這個將來可能會“是號人物”的走私集團真正的幕後老闆。他一直想低調,想謙恭,想把這裡當做跳板輕鬆脫離,但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錐入囊中,怎能不破囊而出。
指尖輕輕磕了磕煙盒,陳遠鳴抬起了頭。對面的男人眼神依舊銳利,這時甚至都帶上了點陰冷。深深撥出了那口氣,他笑了。
煙盒被重新放回茶几上,陳遠鳴搖了搖頭,“馬哥,您高看我了。”
馬磊的眼睛眯了起來,撿起了桌上的煙盒,從中抽出了一支。身邊的尤物立馬摸出打火機,湊在身前幫他點燃。一呼一吸,白色的菸圈幽幽出現在兩人之間,又消散不見。
“你知道自己身上最奇怪的在哪裡嗎?”輕輕一磕,一抹菸灰彈落在水晶菸灰缸裡,馬磊的聲音不高,在煙霧的繚繞下顯得有些莫測。“不是你太聰明,也不是你太會賺錢,而是有時候,一些事你明明只是掃了一眼,似乎就能看出其中的關竅。這他媽是個多大的本事,但是你從不炫耀,就跟天經地義似得。”
說著他若有所指的點了點桌上的煙盒,和這個奢華淫||靡的房間,“看出名堂了嗎?”
陳遠鳴沒有答話。
馬磊笑了,“你看出來了。”
就算再沒腦子,這時還猜不出,才是真正白活了兩次。香菸走私、官車接送、小樓藏嬌……也許有些人對這些不太熟悉,但是廈門那案子總該聽說過吧?幾乎一模一樣的路線,只是在前世,馬磊94年就已經鋃鐺入獄,而那個人94年才開始自己的走私生意。
而且面前這男人最聰明的一點在於從不跑空。運日產彩電時,他會帶回些國產雙規價的內部貨,確保自己的車隊往返都是利潤。那麼販售走私香菸呢?長沙的白沙,武漢的黃鶴樓,這兩個牌子都是走私國產煙的王牌之選,他難道就沒有下嘴嚐嚐看?
如果這樣下去,他會織就一張多麼龐大的網路,又會如何被這張巨網吞沒……
陳遠鳴臉上的表情一絲未變,只是又說了一遍,“馬哥,您想錯了,我的計劃並非是這種生意。”
“還有什麼能比它更來錢?難不成你想跑東北線了……”馬磊自嘲的一笑,“還是說我看走了眼,你其實並不缺錢?”
陳遠鳴沉默了一小會兒,也露出了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