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殼子、掏蠶妞妞,上山逮蛇,下水摸魚,上樹取野蜂蜜……
有一次在山上捅野蜂窩,惹惱了一群馬蜂,雖然她每次去捅野蜂窩都做過充分準備的——戴了草帽、穿了厚衣服、用爛布紮了手腳、用頭巾蒙了嘴臉……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被黑壓壓的馬蜂蟄了個透心涼,直到她什麼都不顧了,拼命跑下了山,一頭栽進蓮花塘裡為止……
鄉親們看著她被成堆的馬蜂追,便點燃了稻草,把馬蜂給驅散了,這才把她從水裡拎出來。還好,她的水性好,能埋在水裡“咕嚕”好一陣子泡。
這馬蜂實在是太厲害了,大女的臉上和手腳被蟄了好幾十個包,渾身腫得就像發泡了的大饅頭一樣。蓮香跑到一家做月母子的產婦家裡,要了一杯人奶來給她塗在身上。鄰居又幫忙找來一些草藥搗爛了給她敷上……
她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連水都喂不進去了。人家都說她可能凶多吉少,可能活不出來了……可是她躺了一週後,居然又頑強地活過來了。於是人家又都說:“這女娃子命大哇,將來一定有福氣!”
是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自古以來人們都這麼說的。
大難不死的大女最終贏得了她的“福氣”到來。
苦難的初中三年終於熬過去了,因為大女有一副好嗓子,考上了城裡的c劇學校。
這下好了,邱家的大女終於脫掉農皮了,終於可以端上國家皇糧了。考上了c劇學校學校,就意味著再也不愁到哪裡去撈錢交學費了,而且還免吃免住,畢業後就是端著鐵飯碗的人民教師了。多麼的榮耀,多麼的令人歡欣鼓舞啊!
在c劇學校裡,邱老師跟著著名的楊老師學了《打神》、《殺狗》、《鐵籠山》、《斷橋會》、《射箭馬踏》、《別宮出征》、《老背少》等等經典的劇目。
後來她畢業後分回了縣城裡的c劇團做老師,教出了不少的學生,再後來並任命為縣城c劇團的團長。
“不過,我們家的二妹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老人感慨地說。
蓮香的二女——邱二妹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二女從小身體就弱,做事又綿,而且還多愁善感。在那個年代,多愁善感是註定要被生活所唾棄的。
父親死那年,家裡就再也不能供她讀書了,好歹還有堅強的大姐帶著她乾點偷偷摸摸的勾當,掙點學費。現在大姐靠著自己的一粒和堅韌不拔的精神完成了這個階段的學業,成功“上位”了,也就再也不能幫扶她了。
而她呢,一下子就像斷了翅膀的鳥一樣,除了哀鳴自己命不好之外,就沒有再把大姐的自強不息的精神繼續發揚下去,所以,讀到初一就輟學了。
雖然她只讀到初一年級,但她的語文特別好,特別喜歡詩詞歌賦、咬文嚼字那些不適用又不能填肚子的東西。
蓮香說:“你也該向你的大姐學習啊,我們這個家庭就只有這樣了,你想指望我這個母親那是怎麼也指望不上的了……女娃子家就是菜籽命,撒到哪就在哪生根發芽,一切都得靠你自己啊!”
二女的脾氣真是越來越犟了,蓮香說東,她偏說西;蓮香說要這樣幹,她偏要那樣幹。
蓮香急了,便伸手打她,她便挺著腰桿迎上來,隨便你打,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氣得蓮香只有搖頭哭嘆——
“你這幅樣子,不懂得變通,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吃大虧就吃大虧,又不是沒吃過虧!”
她還嘴硬,氣得蓮香無話可說。
大女在c劇學校苦讀的時候,邱家二女在家期期艾艾地抱怨;大女很快就讀完了,當回縣城當劇團老師了,二女又著急著要嫁人了。
蓮香央人在本地給她說了一戶人家,知根知底的,小夥子也踏實,她堅決不幹,而是聽了隊上張二梅的神吹,願意嫁去漲二梅那遙遠的孃家——s北,那娃是張二梅的孃家侄子。
張二梅的孃家侄子,長得還是不錯的,高高大大的,就是面板白了點。去年他上他姑姑這來耍,蓮香看過他,那雙眼睛賊亮賊亮的,像是泛著一汪清水。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長了一副女人的面相,怎麼看都覺得不太踏實。
當時,張二梅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蓮香說:“配給你們家女妹怎麼樣?還般配吧?”
蓮香當時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二女雖然脾氣犟一點,但人長得好看,說真心話,比大女長得好看多了。
也不知道大女是怎麼長的,也許是長女的緣故,從下就要跟著蓮香挑起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