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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得可踏實了。沒有人嫌吃了抹碗帕煮的飯而反胃,也沒有人因為吃了不乾淨的飯而鬧肚子的。在這個飢餓的時代裡,吃了白米飯還拉肚子的人,絕對是暴殄天物,是犯罪,是非常違揹人性的事。所以,每個人的肚子那是鐵定的相當爭氣。

邱家大女十二歲那年,有財終於病死了。

對於父親的死,家裡大小孩子都很恐慌,哭成了一片。

雖然打有記憶裡起,這個叫做父親的男人就沒有替孩子們做過什麼事,也沒有養過家,更不用說替孩子們擋住一片太陽、遮住一片風雨。

在孩子們的眼裡、腦裡、心裡,父親就是一個長期睡在床上的,吃藥和吃飯都要送到床邊的男人。

但,他畢竟是父親。

第173章 二妹

雖然因為這個男人,家裡賣光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包在箱子櫃子角上的銀片子、母親頭上的頭簪子、舊式帽子上的玉片子……而這些實實在在的東西又都統統滴化成了一罐罐湯藥水,灌進了這個男人的身體裡,最終連泡都沒有冒一個便蒸發掉了……可是他畢竟是父親,是孩子們都叫著“爸爸”二字的,這世上最親密關係的男人,畢竟血濃於水啊!

如今父親死了,以後的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他躺在床上對著孩子們微笑了……只有那對“魚戲蓮葉間”的繡花枕套,還一如既往地壓在了櫃子底。

蓮香說:“留著給咱們兩個女兒做嫁妝吧,這已經是家裡唯一的可拿出手的東西了。”

可是,這個叫有財的男人還是去了,她的天,她的丈夫去了。在孩子們的眼裡,這個叫父親的一家之主還是消失了。就像生產隊裡的人說的一樣:“家裡的男人死了,這個家的頂樑柱也就倒了,女人沒有了約束,也就該走了!”

是啊,這畢竟是一個家裡最有權威最有凝聚力的人啊!

孩子們都哭得很傷心,他們又恐懼又擔心——擔心媽媽以後會不會嫁人,擔心媽媽會不會拋下他們不管,擔心未來的後爹會不會暴打他們……

只有蓮香沒有哭,她默默地燒了一盆清水端來,為丈夫擦洗著身子,從頭到腳,一絲絲一寸寸的肌膚,她都仔仔細細地擦洗著……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走了好,走了好啊!你這一輩子活著也是受苦受罪,還不如走了,走了也就解脫了!娃娃們有你無你也就這樣了,從此以後,我就和娃娃們相依為命了……”

安葬了父親,家裡再也沒了額外的錢給大女二女交學費了。蓮香沒有“說不讀書了”,也沒有說“繼續讀書”這樣的話,她已經無能為力了。

“女娃子家就是菜籽命,撒到哪就在哪生根發芽,一切都全靠你們自己了……看各人的命吧……”

她對大女和二女這樣說。

為了讀書,為了找學費,大女開始了一系列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撈錢行動。

她們家的門前有好幾顆柚子樹,邱家灣的柚子遠近聞名,皮薄肉厚,水分足,成熟的柚子糖分比其他地方的柚子都高。這還是邱家老祖宗留下來的,因為村民的一致保薦,前幾年才沒被砍掉。她們家的屋後是一排梨子樹,雖然沒人管,但每年的夏秋都會掛滿一個個褐色皮子的果實。

一到夏秋季節,大女就爬上梨樹去摘梨子;一到冬天,大女又爬到柚子樹上去摘柚子……然後三個五個地揣在懷裡,藏在書包裡,然後進城去偷偷賣給城裡人。

那時候私自出售商品是違法的事,所以買家和賣家都是偷偷摸摸在進行著這項交易。那時候城市裡的物質也相當的匱乏,特別是吃的東西。

這些東西只要偷偷一亮相,就沒有找不到買家的。你需要藏著食物,往那一站,買主便像是貓兒聞到了魚腥味一樣,自動就找上來了。雙方就像搞地下工作接頭一樣,對暗號——

“幾點了(幾個)?”

“大的針兩點(大的指柚子),小的針四點(小的指梨子)。”

一般報了價,他們也不還價,錢塞給你,你把東西塞給他,?便成交了。大家心裡都有數,差不多就行。拿了貨的人也是快速地將東西藏進口袋或是懷裡,然後飛快地離去。

有時候賣的是幾個煎好的饃饃,那都是學校發給學生的一點麵粉,大女捨不得吃,攢下來的。有時候是坡上剛成熟的豌豆胡豆……反正什麼能吃就賣什麼。

一來二去,買家和賣家就混了個眼熟,凡是大女出現在街頭,馬上便有熟面孔上來問:“幾點了?”

不出這些吃的的季節,大女就上山挖山藥、撿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