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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部分

生都不曾表露,始終恪守君臣之禮,最終落得一個陰陽相隔也沒有道破心思。少女不在意那位在西壘壁古戰場躋身儒聖的讀書人,是不是什麼曹家最得意,甚至不在意曹青衣早年三過離陽皇宮如過廊的壯舉,已有些許情思悄然發心頭的懵懂少女,只是有些羨慕那個被罵了二十年禍國殃民的可憐女子,哪怕被各種野史落筆寫為不堪的狐狸精,被當成大楚覆滅的罪魁禍首,但少女只是想著如果自己有天也死了,死後依舊有這樣一個痴心人用心惦念著,真好。少女想到這裡,輕輕嘆息,抬起手臂,用手中那把半成新劍“白蟒”的劍身,悄悄拍了拍胸口,在那裡,隔著入春漸薄的衣衫,放有一本泛黃秘籍《綠水亭》。那裡,大概就是她的吾心安處。也是她為何在離開北涼後真正第一次用心練劍的理由。那個年輕人身材修長,所以在武當山腳的逃暑鎮與她說話的時候,他都要低頭,雖然笑容溫和,但只把她當作一個天真爛漫的江湖少女,一個擦肩而過就無所謂是否再有重逢的江湖晚輩而已。她不喜歡這樣。

隨著曹長卿又一次拈子落棋盤,粗如武英殿廊柱的虹光從天上急墜而下。太安城又是一陣轟然巨震。

柴青山不去看待身後城中的那道壯麗光柱落地,感慨道:“我輩劍客,從古至今,孜孜不倦追求氣沖斗牛和氣貫長虹的大成境界,不曾想曹長卿已是能夠將那充沛天地的浩然正氣,從青天引入人間。高樹露所謂玄之又玄的天人,不過如此。好一個曹長卿,無異於為百尺畫卷又添十尺啊。”

若是此時有北地扶龍練氣士大家站在城頭,就會發現一些太安城絲絲縷縷的青紫之氣,如潺潺流水緩緩淌入少女七竅,而少女自身渾然不知,甚至就連很早就達到通幽洞微指玄境的柴青山也沒有察覺。隔行如隔山,天象和陸地神仙兩個境界雖然僅是一層之隔,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座天地。

少女突然好奇問道:“純粹武夫之外的三教中人,佛門高僧入一品即金剛,道教真人入一品即指玄,儒家更是一步直達天象,師父你以前總是語焉不詳,為何只說三者其實並無高低之分?又為何儒家成聖之人尤其艱難?”

老人猶豫片刻,好像不太願意道破天機,又好像是不願意自己這個得意弟子太早接觸那個層次,最終熬不過少女可憐兮兮的眼神,柴青山無奈道:“師父接下來這話你聽過就算了,不要當真,更不可上心,以免劍心不定,貽誤你原本該走的劍道。師父早年經常前往徽山大雪坪,跟一個叫軒轅敬城的讀書人有過多次觸膝長談,他對三教聖人一事極有獨到見地,語不驚人死不休,比如他談及世人老生常談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個說法你肯定也聽過無數次,軒轅敬城對此的看法卻不太一樣,他說此話很好,有勸戒世人棄惡從善的功德,但是同時也害人不淺,要知道成佛一事,唯有依靠漸進苦修,需要苦功夫下死力,就像‘文章天成妙手偶得’一語,說這個話的文豪自然是大有道理,可對很多‘別人’來說,就很無理了。軒轅敬城說過很多開先河之人,尤其是近千年以來由遊士變成豪閥後的那些讀書人,無一不追求張家聖人提倡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軒轅敬城對此別開生面,並非是他對聖人教誨有異議,而是感慨後世之人的誤入歧途,他舉了個埋兒奉母的例子,此舉無疑契合百善孝為先,被無數人推崇,但是軒轅敬城斷言此人註定難得善果,若真有來生,若真是冥冥之中有天意,那麼此人所為,註定要遭受天譴不得超脫。天生萬物以養人,按照常理,一報還一報,人當反哺天地才對。道教聖人很早就留下三千言告誡後世,‘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得正是天道大公無私情,並非是某些人誤以為的所謂粗淺‘不仁不義’,軒轅敬城就很認可‘天地不仁’四字,但是他同時又說他們讀書人,恰恰就是要明知天命不可違,偏偏要逆流而上,為天地人間訂立規矩,以求長治久安人人自得,故而以仁義禮智信五字搭起框架,最終延伸出無比蕩氣迴腸的那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但是,徒兒,你仔細想一想,天地若有神靈,需要我們人來指手畫腳嗎?退一步說,人間萬世太平,就真是符合天道迴圈的規矩?所以說啊,儒家真正有大智慧之人,尤其是那些躋身儒聖的大賢,不憂自身憂後世,無一不是懷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激昂胸懷,不惜與天道玉石俱焚,無一不是在慷慨赴死啊。”

少女哦了一聲。

老人說完這番話後頻頻長吁短嘆,百感交集。

柴青山笑問道:“聽明白了?”

少女咧嘴一笑,理直氣壯道:“完全沒懂。”

老人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