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不見邊關南,琅琅書聲出破廬!”
“君只見,君只見三十萬鐵騎甲天下!”
“獨不見北涼人,家家戶戶皆縞素!”
……
……
許多年後,清涼山北涼王府,早已變成了北涼道經略使府邸。
深夜中,有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柺杖獨立於風雪夜,望著街道盡頭。
被譽為離陽新朝邊臣第一人的陳姓老人,守著身後這棟原本姓徐的宅子已經四十年。
整整四十年了。
為此他在去年秋末還拒絕了離陽登基新帝的招徠,拒絕成為新朝首輔。
因此,他等於是自己將那個“文正”諡號拒之門外。
離陽朝野上下盡知,這位崛起於北涼官場然後就再無離開過北涼一步的江南寒士,在入涼之前便有“死當諡文正”的遠大志向。
他剛剛在昨日辭官。
如今,垂垂老矣的老人,霜發與風雪同色。
就在視線模糊的老人以為等不到人的時候,一架馬車悠然而至。
老人顫顫巍巍走下階梯。
馬車上走下一位同樣白髮蒼蒼的老人。
遠道而來的老人,身子骨顯然不如那棟大宅子的陳姓老人,姓徐的他披著厚重裘衣,需要那個與他同樣姓徐的車伕的攙扶才能走到陳大人身前。
三人一起走上臺階,轉身望向街道大雪紛飛。
隔著中間那個最無老態的人,擔任了三十多年都不肯挪窩的北涼道經略使陳錫亮,微微身體前傾,轉頭望向另外的那個老傢伙,輕聲沙啞笑道:“我幫王爺守住了北涼道和這清涼山四十年,所以你不如我,是吧,徐北枳?”
那個老態龍鍾披厚裘的老人拿出所有氣力冷哼一聲,“你贏了……你贏了,行了吧?”
位置居中的老人,雖然年齡相仿,但是看上去卻僅是四十不惑出頭些的歲數,他一左一右握住陳錫亮和徐北枳的手,輕聲笑道:“別爭了。”
離陽皇帝換了換,年號換了換。
但是三位老人,徐鳳年,徐北枳,陳錫亮。
只在今夜,看了一場北涼大雪。
第272章一個傾國一個傾城
原本在離陽祥符二年的初秋,大楚廟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恨不得分封天下了,可是短短三個月後,就瀰漫著一股哀鴻遍野的氛圍,如果不是老太師孫希濟始終不悲不喜,曹長卿也依舊未曾沒有從謝西陲手中接過兵權的跡象,恐怕朝堂上早已亂成一鍋粥了。不過對於坐龍椅穿龍袍的女帝姜姒來說,是看著一群紅光滿面的臣子,還是一幫愁眉不展的官員,沒什麼差別,甚至她還有幾分不為人知的譏諷,早先大楚在廣陵江上以弱勝強,打得藩王趙毅的廣陵水師全軍覆沒,之後更是成功偷襲南疆大軍的糧草重地,當時叫囂得最厲害的一種議論,就是類似“國不可無君,君不可無後”的正統腔調,如今大楚皇帝陛下,雖說是女子,但也需要“皇后”才符合禮制不是?於是與謝西陲並稱大楚雙璧的宋茂林,這位和新涼王一起被譽為“北徐南宋”的宋閥嫡長孫,呼聲最高。也許是宋茂林實在太過出彩,以至於連老太師孫希濟都暗示過遠離朝堂的曹長卿,不妨答應這門婚事,不但有利於大楚姜氏社稷的穩固,而且年輕陛下也算不得如何“低就”。
可是隨著南疆頭號大將軍吳重軒與藩王趙炳分道揚鑣,以離陽兵部尚書和徵南大將軍雙重身份重返廣陵道,盧升象也終於展露春秋名將該有的獠牙,同樣從太安城走過一遭的宋笠搶過廣陵王趙毅手中的全部兵權,尤其是陳芝豹和蜀地精銳的投入戰場,大楚戰線全面收縮,從捷報頻頻轉入被動守勢,廟堂上那種好似攻入太安城近在咫尺的狂熱,給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大多數公卿貴胄們如同霜打的茄子。就在這種時候,先前有意磨礪大楚年輕將領的曹長卿,終於從廣陵江水師抽身離開,以大楚主帥兼任尚書令的身份返回大楚京城,要知道當時姜姒登基稱帝,曹長卿仍是大楚水師統領的官身,官職甚至要三位老將軍低半階,僅與擔任東線主將的弟子謝西陲相同,不過是從二品。沒有曹長卿坐鎮的神凰城,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有了曹長卿的神凰城,哪怕他沒有帶一兵一卒,大楚京城的上空頓時烏雲散去,重見天日。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新大楚少了姜姒的確無法復國,但是如果少了曹長卿之前的四處奔走,也許就會是無力更無心復國的可悲局面了。
今日退朝後,沒來得及參加早朝的曹長卿前往皇宮覆命,換上一身嶄新朝服,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