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可憐,略顯冷清,袁猛在內的鳳字營都安排在隔得不遠的兩棟院子裡,到了院門口,盧白頡再次作揖才離去。
進了院子,徐脂虎讓貼身丫鬟二喬去端些冰鎮梅湯來,坐下後,才問道:“路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青鳥將蘆葦蕩發生的一切如實稟報。
青鳥平靜娓娓道來,其中驚險,豈是簡單一波三折可以形容!
徐脂虎的臉色隨著跌宕而起伏,最後聽到世子殿下安然無恙,才捂住胸口重重鬆了口氣。
徐脂虎眼神古怪地轉頭望向到現在還沒能坐下的裴南葦,這個無法無天的弟弟,真是出息了,連王妃都敢搶!
整個下午至黃昏,寫意園風平浪靜,徐脂虎都在跟幾位女子問些有關徐鳳年的事情,尤其喜歡聽一些糗事。對於盧府情理之中的平地起波瀾,徐脂虎沒那個好心情去熱臉貼冷屁股。豐盛晚飯過後,知書達理的書童前來輕輕叩響院門,他出自盧府中最小的退步園,被泱州百姓視作劍仙的主人盧白頡其實住得不多,一年中大半時間都帶著這書童遊山玩水尋訪隱士。開門的是丫鬟二喬,不知為何,兩個同齡人十分不對眼,此刻便有些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意味了。
見到二喬,書童冷淡生硬說道:“我家主人要見你家小姐。”
氣氛本就古怪,這句話說出口後就愈發冷場。
二喬冷哼一聲,丟下一句知道了,轉身便走。
眼神清澈望著她的背影,書童偷偷流露出一絲懊惱。
坐在湖畔亭子裡的盧白頡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少年已知愁滋味。”
徐脂虎走出園子,來到亭子坐下,有些愧疚說道:“這次給小叔添麻煩了。”
並半點無世家子陋習卻有世族子孫古風骨氣的盧劍仙搖頭道:“給小叔添麻煩算不上,只是如此一來,你以後在盧府就更難做人了。”
徐脂虎無所謂道:“這算什麼。無非就是在我面前笑得更假,在我身後笑得更冷。”
盧白頡嘆息道:“先不說二管事盧東陽,世子殿下指使扈從在鬧市行兇殺人,那些人品行再不濟,也是湖亭郡的讀書人,其中一位還是役門子孫,如果中門不卸,小叔還能去兄長那裡說上幾句,由盧府來出面擺平這爛攤子,大不了就是給那幾個小庶族一些撫卹銀子,以及幾份官衙俸祿,僅是用銀子買命任誰都有怨言,可正二八經的官職,大抵也能堵住嘴了,這等鬧心違心事,為了你,小叔不介意出面破例一次。可拆去盧府中門,當著一整條街湖亭家族的面殺死盧東陽,二兄好面子,不落井下石,已算忍耐極限了。盧氏數百年沉浮,受過的屈辱其實不少,只是近百年坎坷漸少,今日受辱至此,恐怕家主都要動怒啊。”
徐脂虎默不作聲。
盧白頡皺眉道:“脂虎,此時此地,就你我二人,小叔有些話就直說了。你這做世子殿下的弟弟,行事怎的如此不顧後果?當真一點不顧及京城那邊的看法嗎?須知你父王再權勢如日中天,終究還是樹立了張鉅鹿顧劍棠這般可作王朝巨梁的政敵。再者,他這是要將泱州四族往北涼的敵對面推啊,許淑妃因你被貶入冷宮,若是皇帝陛下自己的想法倒還算好,若是皇后的意思,你覺得徐家在帝王心中還能剩下幾分情誼?何況許淑飛是誰你還不知道嗎,姑幕許氏這些年幾乎可算是傾盡一族人力物力去給她鋪路,遭此滅頂劫難,泱州四族,原本與我盧氏關係緊密的姑幕許氏,以後即便不會分道揚鑣,也註定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共同進退,與當年泉兒的暴斃如出一轍,黑鍋還得由你來背啊。”
徐脂虎抬頭笑道:“習慣啦。”
盧白頡苦澀道:“你啊你。”
徐脂虎靠著紅漆廊柱,眺望遠方,柔聲道:“我那弟弟去江心郡找那劉黎廷的晦氣去了。”
盧白頡沉聲道:“難道他還要胡鬧不成?真不怕無法收場?萬一被有心人煽風點火,就不只是沽名釣譽之徒蹦出來了,牽一髮而動全身,甚至整個江南道都要炸鍋,你這些年還沒看透所謂的江南道名士重名不重命嗎?!”
“知道啊,早就看透了。青州重利泱州重名嘛,江南道士子誰不推崇我公公當年那句‘大義所在,雖死重於泰山’。”
徐脂虎眯起眼笑了笑,道:“可是我這個弟弟,大概是我爹是北涼王的緣故吧,很多人拼了命都要攥在手裡的東西,他都不怎麼在乎的,可有些連貧苦人家都不那麼在乎的東西,他卻是最在乎了。小叔你與他說這些很有道理的金玉良言,他多半是聽不進去的。”
有棠溪劍仙美譽的盧白頡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