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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逐漸有金沙沉澱的光芒反射出來,“這個鏡頭是暗示著,九哥必須拋棄人性的一面才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然而他又無法拋棄掉人性,於是只好在現實中給自己築起一個幻夢,那就是小春。”

李奉倩笑了:“一點也沒錯。所以電影刻意沖淡他殺掉小春時的掙扎,因為他殺掉的不是愛人,而是他的幻夢。你再考慮一下他吸白粉的那個情節呢?”

“……靠毒品帶來的虛假幻夢換來片刻的寧靜,這就是他最後為什麼又要去找個妓女代替小春的原因。他已經上癮了。”

他們倆聊著聊著,方靖終於覺得餓了,又叫了兩盤生煎。吃完飯,方靖堅持由他付賬,倒讓李奉倩很是過意不去,互留了電子郵件地址。

回到家,方靖又把那電影細細地看了好幾遍,一直到眼睛痠痛,他連澡也沒洗,脫掉衣服倒頭就睡。他睡眠質量一向很好,而那天晚上夢裡全都是周策的臉,染著金色的頭髮,閃亮的銀耳釘,永遠貼著膠布、嘴角帶著傷疤的臉,反反覆覆在夢中出現。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臉色很憔悴。洗臉時他在鏡子裡好好端詳了一下自己,苦笑。那種沮喪又興奮的感覺一直在心裡縈繞不去,然而吃完早飯總算感覺好了點,神智比較清楚了。廚房裡收音機開著,裡面傳出馬連良的《空城計》。西皮二六的胡琴腔調兒一出,不知怎麼的,看著窗外的太陽,手裡還捏著溼淋淋的碗,方靖突然跟著收音機大聲唱起來。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聽,打聽得司馬領兵往西行,

亦非是馬謖無謀少才能,皆因是將帥不和才失街亭,

你連得三城多僥倖,貪而無厭你又奪我的西城。

諸葛在敵樓把駕等,等候了司馬到此談、談談心,”

他唱得興奮,丟了碗,一把抄起抹布搭在胳膊上。

“命人把街道打掃淨,等候司馬好屯兵,

諸葛亮無有別的敬,早預備下羊羔美酒犒賞你的三軍。

到此就該把城進,為什麼在城外,猶豫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

只有我的琴童人兩個,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

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你就來、來、來,請上城來聽我撫琴。”

這樣荒誕又不倫不類地糟蹋完國粹以後,方靖的心情卻一下子大好。這股雄赳赳氣昂昂的勁頭兒一直保持到攝影棚,趙夫人,也就是統籌招手叫他為止。

“小方,小方!”

“什麼事,老闆娘!”

趙夫人被他逗得手掩在嘴上笑得渾身顫抖,過了一會兒才說:“你這孩子……哎唷,笑死我了。”她拿出一個本子遞給方靖,“昨天老趙和編劇他們開了個會,把你那段劇本改了改,你的臺詞多了不少哦。回家好好做做功課。”

方靖接過劇本,翻了翻,果然多了不少。劇本里夾著張便條紙,他拿出來一看,眼睛立刻瞪大了。“老闆娘,這上面寫著八月六號?”

“是啊,這場戲提前了點兒,拍攝計劃有點改動。”趙夫人沒在意,電影拍攝計劃的改動太常見了,要是沒有改動才叫不正常。

“也就是說我還有二十多天的準備時間!”方靖抖了一下。

“二十多天足夠了,你的臺詞部分改動又不大,主要是周策的。”老闆娘拍拍他,“好了,你去忙吧。”

方靖給周策化裝的時候,副組長本來也在一邊看著,但王老大這一進醫院,方靖來給周策化裝,副組長又在這站著,外面相當於少了兩個人手。過不了一會兒,她看方靖化得差不多了,囑咐了他幾句就走到外面去幫忙。化裝室裡又只剩下周策和方靖兩個人。

“是你跟導演說要改劇本的吧?”方靖問。語氣很平靜。

“我只是提了點建議,”周策躺在化妝椅上閉著眼,聲音依舊懶洋洋的,“那天在蔡記那場戲讓老趙很高興,說片子剪出來一定更好看。我就說不如把搖滾少年那個角色深入一下,不用改很多。他很高興,馬上放了劇組兩天假和編劇監製開碰頭會,然後就改了。”

“那拍攝提前呢?”方靖拿起定妝粉在他脖子上撲了撲。

“這怨不得我,我那天有事。況且只是這麼一說,要提前要拖後還是導演拿主意。”

“你明知道現在時間緊,只能提前不能拖後。”

“怎麼,怕輸啊?”周策睜開眼睛,低頭看著方靖。

方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