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口說出來,心裡也輕快了不少。但轉念一想,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召她來和她說起韓譽和溫湘的婚事,於他們她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想到此她又警惕起來。抬起頭,見他望著自己,沿著他的目光下移,看到自己烏黑光潤的髮絲,因為剛剛散了髮辮,每一根都有很規則的彎曲,不像平時順如流水。心頭有點不自在,怕他發現了什麼,但臉上也沒露出來,如他問起,她照樣有話說。他並沒問,目光移開去,說道,“最近朕心裡有些疲累,韓謄大婚延期,朕想明日去望龍山溫泉宮住幾日,朕看你很喜歡男子裝束,明日你就扮成小順子隨聯一起上山。”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什麼喜歡男子裝束?這不過是宮裡太監慣常打扮。但不出他話裡有諷刺意味,卻讓人不禁暗暗面紅,可見他說話比耶律重琰高明瞭許多。她自然不會不清醒到以為他只會讓她隨著,正在熱戀中的清束子他怎麼捨得拋下呢,既然有她,又何必再叫上她去看風景?
久久不見她回應,他溫聲問,“不願意去嗎?”,而她哪裡有可供選擇的答案,只說,“奴婢不敢”,他輕輕地笑了一笑。又拿起手底的摺子。她半跪在蒲團上,腳已經有些麻了,他不再說話,卻也沒叫她走,她在睫毛下悄悄觀察他,感覺腿越來越麻。
“皇上沒什麼事,奴婢就先告退了。”她終於挨不住出聲。他抬起頭,似乎才發現她還留在這兒,也沒應聲,左手揭開旁邊一隻盒子的蓋子,取出一枚印章在硃砂上暈了暈,壓按在摺子底下,淡淡地說,“聽小順子說你想看看九龍璽?”,她身子登時一僵,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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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聽說九龍璽是傳國玉璽,被外界傳的神乎其神,所以奴婢也很好奇。”說著心裡不禁暗暗埋怨小順子嘴快。
“其實你早已看過,並沒什麼特別的。”
她一聽,不禁心生訝異,她哪裡見過什麼九龍璽?看到她的表情他淡淡笑了笑,手掌張開,他手裡是那塊他經常會用到的玉璽,就放在案邊的盒子裡,她見過許多次,卻並沒有在意。那枚玉璽拳頭般大小,玉質非常綿柔通透,長方形,邊角圓潤,雖然是上好的玉質,但這樣的玉璽皇宮裡數不勝數,不僅是玉壠煙,換任何人都不會去注意。她心裡動了一動,心想他不會騙她說他手裡的那塊就是九龍璽吧?剛想著,就聽他說,“對,這就是你想看的九龍璽。”
她覺得他設了一個圈套讓她鑽,或者他早已知道她屢次在御書房找的就是九龍璽,所以他才指鹿為馬,只是她還沒有笨到那種地步,會相信隨便一枚玉璽就是傳說中的九龍璽。可是她還是裝出相信的樣子,“原來這就是九龍璽,好像和我想像中有很大差別。”
“那你想像中它是什麼樣子呢?”他含笑問。
“和別的玉璽很不一樣。”
“張開手。”他抓過她的手反轉過來,將手中的玉璽放在她掌心,然後手指微攏,兩個人的手將那枚玉璽包裹起來。他的手指是溫淡的,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龍涎香氣,手心中的玉質卻是浸涼的,那種舒適的涼意直透心底,她不禁詫異地抬眼望他,他說,“這是罕有的雞血青玉,外表雖然與別的玉沒什麼不同,但質地卻更涼透,古時的人們用它治療魘症,趨暑辟邪,聽說有神奇的效果。”
“雞血青玉……”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玉。正疑心是不是他隨口編造的名字,卻發現手中的玉璽慢慢起了變化,柔潤的青色越來越淡,慢慢的幻化成淡淡的粉色,隨著手心的熱度一點點散進去,顏色越來越濃,最後凝固成嬌豔的血色。玉壠煙的手仍被他攏在手心裡,她的心卻在砰砰跳動著,幾乎不相信自已的眼晴所看到的奇異情景。可是更奇異的還在後邊,就在那血色越來越濃,濃到玉壠煙都覺得要滴出來的時候,在玉體的中心血氣凝聚變幻之處,竟出現了一條活靈活現的金龍,那金色就像那晚她看到的耶律重瑱眼曈的色澤,她的心突然間好像又停止了跳動,連呼吸都靜止了一般,她只大大地張著眼晴看著手中的紅色玉璽,以及那條似在血海里遨遊的金龍。
直到耶律重瑱收起玉璽,她猶自怔怔的。
“現在是不是信了?”他問。
“不是叫九龍璽嗎,為什麼只有一條呢?”她不解地呢噥。
“開始的時候我也不解,後來我想到了一個詞便解開了。”
“什麼詞?”
“九九歸一。”
她恍然。離開御書房和琉璃走在回房的甬路上時,她腦海裡仍浮現著方才看到的奇異景象。腕上的紫玉鐲微涼的觸感慰著她的肌膚,她低頭凝神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