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楚慈的外公張世均老將軍,最近格外想念外孫。想回京都,可兒子一遍遍地商量他,多呆兩年,就陪他們兩年。
其實老人懂,在女兒沒回國前,兒子是不會放心他回大院自個兒生活的。
雖然有外孫在身邊,但那還是個半大孩子,而自己腿腳是越來越不利索,估計以後啊,恐怕得常年坐在輪椅上了。
沒辦法,想念的緊,張老將軍只能特意打電話拜託楚亦鋒的父親楚鴻天找個車,給外孫運到南方。
買軟臥火車票都不成,怕把可憐的大外孫給弄丟了。
老將軍說了:“你要是不方便,我找老戰友,讓他出趟車。”
張老將軍不是霸權主義,他一輩子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他只是唯獨對楚慈、特立獨行。
原來是喜歡外孫的聰明淘氣,現在是源於他最合心意的女婿在戰場上犧牲了,女兒更是遠走他鄉療傷,只剩下個可憐的娃、楚慈。
……
楚慈裝著衣服、球鞋,在要拉上拉鎖時,回身拿起書桌上“畢月牌”外語筆記塞到書包裡。
“哥,唉!還要給我請假?一個假期不夠?我成績要是退步了,大伯又訓我算誰的啊?!”
楚亦鋒靠在雪白的牆壁上,雙手環胸看著小少年:
“你都退無可退了,還談得上退步?”
楚慈橫了一眼他哥,顯得有點兒蔫頭耷腦,他的暑期計劃全都泡湯了,他還有好多東西沒玩,還有……“哥,要是小月月回來……”
楚亦鋒“哼”地一聲打斷了楚慈的話:“你那小月月老師樂顛兒的回老家了,甭惦記了啊!”
“你怎麼知道?”
楚亦鋒轉身開門,留給楚慈一句:
“麻溜兒下樓,趕緊出發。”
……
城鄉結合部小妞賣油條麻花兒掙到錢了,看她揹著大包小包回老家就該知道。
估麼著袋子裡裝著奶糖、果脯、一堆兒“破爛兒”,買那些揹著還當背龍蝦似的,回鄉提前“過年”了?
小屯妞!
楚亦鋒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等著楚慈,摸了幾下下巴,心裡越吐槽“小月亮”,臉上的笑容越溫和。
……
楚亦鋒認為的那個本該回家提前“過年”的小月亮,她正呲牙咧嘴地忍著嘴裡的疼痛感,使勁往嘴裡塞著“蒙古燒餅”。
櫻桃小口的粉唇,一點兒不比許叔那張大嘴吃的少。
她想的簡單,人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無憂無慮,才能有志氣“打江山”!
香,真香啊!
畢月眼裡的“蒙古燒餅”比月餅大三圈兒,扁扁的,有點兒像新疆的饢,但又比饢厚。
那燒餅放在車廂連線處的熱水爐子上烤一會兒,哎呦,香氣四溢!
畢成一個不太把吃東西當回事兒的人,連續嚥了幾口吐沫。
等著,等著烤熱乎了,畢月這回站在許豪強的身邊,揚起一張笑容滿面的小圓臉:“謝謝許叔。”不止是吃的,還有一路上對他們的指點。
許豪強憋不住樂了,“老頑童”笑著冷哼了一聲:
“你這回心裡不罵我厚臉皮了吧?你那餅沒喂白眼狼吧?”
畢月和畢成同時接過燒餅,畢月憨著臉嘿嘿一笑,沒吱聲,眼睛緊緊盯著燒餅,哇嗚就是一口,隨後兩條秀眉皺起……
畢月嗓子眼窄的就剩一條縫,腮幫子裡的肉發白,最裡面的力士牙也有紅腫跡象。
在她看來,十幾件老頭衫套身上,這大熱天,捂也快捂死了。
出門本就是一件上火的事兒,又是硬座,一路上連個擦汗的地兒都沒有,大腿根兒裡都快捂出熱痱子了。
唉,連個通通風散散熱氣的連衣裙都不趁,黑色大長褲加身!
四天沒洗澡、沒洗頭、沒擦身,渾身上下那得什麼味兒?條件擺在這,除了挺著也沒其他招了。
最關鍵的是,高原地區,再加上“點高”趕上了烏拉爾山區的雨天,她忽冷忽熱愛感冒,熱時熱死,冷時凍死。每天就是以一個傻子的形象穿梭在車廂裡。
她自己認為是這些原因,而實際上……
火車正爬著蒙古草原的山,它略顯吃力,一團團黑煙湧向上空。
畢月看著外面的“風吹草低見牛羊”,輕哼著:驕傲的母親目光深遠,烏蘭巴托之夜風兒輕輕吹,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太放鬆了,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