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為何史家和林家都如此不給面子,為何皇帝會重罰賈家——根本不是為了“孽障”賈寶玉,頓時氣得肝兒疼,就沒見過這麼自挖牆腳自毀長城的!
妹妹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咬牙切齒著,王子騰也掃了親戚的面子:這什麼週歲宴,要不,給我拖,要不,別找我!
因此,榮伯府既“逆子”、“改名”之後,又上了京城流言蜚語的榜首,因為他們家的小姐一年要過兩個生日。
不過,這流言也沒風傳多久,因為另一位話題人物,肅王,及時的回京。
肅王雲徵督兵南疆,比在東海的林睿遠了不少,又過了好幾日方才趕到京城。風塵僕僕,黑衣黑馬,頂著七月流火,分明是一身的肅殺。
別說守城兵丁,連前來“迎駕”的周家人都嚇了一跳:肅王竟然是單騎入京!
這些年,自家那從來不著調的皇貴太妃沒少給肅王殿下惹麻煩。宮權伴著干政的人脈,皆是太上皇給的,左丞相周稟肅依然是外臣,即使再心焦,也無法阻止太上皇放任妹妹往越發栽歪的道上走。
還是那句話,皇帝防備周家,太上皇更是“遠交近攻”,遠遠地拉著肅王這個手握重權的兒子,卻又對身在京城的周家多方提防。是以,整整三年,周稟肅任由女兒周貴妃被幽禁宮中,從未想過營救,而是全力支援著肅王。
現在太上皇越發年老,皇權的“和平過渡”越發的明顯,這種時候,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不再是根基不穩的新帝背後的林家,而變成了他們周家。
造成如此局面的,與其說是皇帝五弟,還不如說是他們的“好父皇”。雲徵沉默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飽經風霜的城門,心裡嘲諷——如此,這裡,還夠不上玄武門。
得知雲徵單騎入京,雲朔冷笑:“兄長是擔心朕給他來一出荊州之宴麼!”
皇帝大舅子一向喜歡繞,大概是蟄伏久了養出的不好好說話的怪毛病。林睿權當沒聽見,他只是負責將那份所謂的“南疆布軍圖”呈給皇帝,不確定這裡頭到底摻了多少水分,但大體看得清晰:雲徵在回京之前,將南疆駐軍分呈鏈狀,圍繞南疆幾處險要之地,進可攻,退可守。
還是留了一分餘地,沒有佈下“進可造反,退可出疆”的必有一戰的死局。這個陣法,只意在圍鎖——就如,抗倭的海軍明知倭寇背後有扶桑勢力在操縱,又不得輕易以國之名義開戰,便常常採取此法:派出海船佔據扶桑幾個出海口的險要位置,並不交火,僅僅堵死你,憋屈死你。
“父皇”壽宴在即,逼反手握朝中近半兵馬的兄長,氣死那老頭兒——天下大亂,實在得不償失,朕肩負千乘江山,不是隨便哭鬧打架的小孩子。
因此,雲朔乾脆將“正事”撂下,拐彎抹角找別的路子舒緩心情:“朕本打算趁著父皇的壽宴大赦天下,不過,仔細考慮,父皇並不是整壽,故作隆重,恐折了壽數。”無法深追扶桑貢品之事,只能治幾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如此還是別赦了,免得皇貴太妃娘娘差點捅破天卻得不到一點兒教訓,下次繼續自以為是地犯蠢。
林睿收回布軍圖,面無表情,只是在心裡計算,若真要打這一仗,水軍可以從河道之中突圍,但所付出的代價必然十分慘重。
雲朔頓了頓,忽然又笑著岔到了另一件事上:“朕記得,當年朕剛到水軍之中,你便與朕提出:要平海事,必得先定海疆。”
林睿不語,雲朔繼續道: ;“你當年與朕言,明確定下屬我方的海域,劃明界限,令行禁止。”明確了界限,只要敢來便打回去,如此既不失國威,又緊緊握著義理,免得明明是“反擊”,到別人嘴裡倒鬧成了“侵略”。
“可是,鬧不清楚的,又何止是海疆!現在,不管是對著倭寇還是對著那幫南蠻,很多時候,朝廷打也不是,忍也不是,因為出了事根本鬧不明白是誰的地盤,屬誰的責任,時間都耗在扯皮上頭了!”雲朔冷言,“朝廷重禮,卻奈何不了不講理的!”
林睿明瞭雲朔之意,前些年,朝廷裡帝黨與太上皇黨鬥爭不休,朝廷忙著內耗,顧不上解決這些外患;拖到了現在,太上皇終於漸漸服老,肅王剛硬,但也並非不明大義之人,不會輕舉妄動,是以,疆域問題終於迎來了解決的契機。
“朕打算把這件事交由你——還有云涯。”雲朔淡淡道,“雲涯年輕,但十分聰慧,更難得的是心性堅忍,朕相信,他可以擔此大任。”
——憫恭郡王,大皇子的庶長子。
林霽風傳來的信中明確提到,雲朔拉攏了雲涯,不明就裡地很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