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落戶不到三日,林霽風擱在廊臺閣樓上的各樣盆栽給啃了個七七八八,要命的是這些大多是草藥,幸虧沒有大毒,要不然,不知道找遍京城,能不能找到個獸醫會給花福鹿看病。
寵物覓食都是有惰性的,眼見啃完了盆栽,小花那呆滯的眼神兒居然又盯在了木頭做的屋頂上頭,這還了得?
林霽風趕緊命人在屋頂、閣臺各處掛東西“驅鹿”,至於究竟掛了什麼——黛玉都不敢瞟,瞟一眼就想捂肚子笑,那是一串串的桂皮八角小茴香,迎風搖曳的還有紅豔豔的朝天椒!
不行,肚子又疼了,黛玉趕緊捂住,“哎呦”輕叫,憋不住淚花兒:“哥哥,你這屋子弄得跟過年似的,好喜慶!”
林霽風磨著牙,恨恨的模樣:“總之,比他啃了我的屋頂好!”
按理說這高脖子長腿兒的花福鹿該是吃樹葉的,林府也不是沒有樹,鬱鬱蔥蔥的一大片兒,偏偏這呆呆的小花專盯著盆栽上頭那些嫩嫩小小的圓葉子,鬧得林府是雞飛狗跳,更有兔子歡樂地蹦蹦跳跳。
還是林霽風自己做的孽,盆裡栽草藥,樹叢旁邊也種了不少。只是盆裡那些離屋子近,都是些味兒不重的,樹叢就有些可憐了,常年被藥味兒燻著,這花福鹿一聞,哪裡還敢吃?
正好是秋天,林霽風趕緊收了這茬兒藥,換更遠的地兒重新栽種;另一頭,在屋子上頭掛些不傷身但極為“作孽”的食材,就算那呆鹿真的啃了一口,最多也是“十年怕井繩”,早晚會回到那片樹叢旁邊,吃它該吃的“飼料”。
“古人有詩言,‘且放白鹿青崖間’,漫山遍野的青蔥才適合這逍遙客,可偏偏給羈在人家裡頭,可不是既為難你,更為難它了。”黛玉揉著小白兔,笑得站不起來,“幸虧叔叔沒帶只大象給你,要不然你養到哪兒去!”
林霽風很有主意:“所謂‘象德億載,貽慶湯孫’。若真是大象,咱們當臣子的非得上摺子請皇上迎‘聖物’入獵苑不可——誰家養的住那玩意兒!”
“噗嗤……哈哈哈!”皇家不想養的玩意兒,可以推給臣子;但凡事有個度,做的太過分,臣子也是會哭的。
兄妹兩人正笑鬧著,外頭來報,也帶著笑意:“公子,秦姑娘有請。”
呦,“秦姑娘”找。黛玉吃吃笑著,故意睨著眼兒:“哥哥,今日秋高氣爽,豈不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哪天把你嫁出去,看你相公怎麼應付你這些‘借古諷今’!”說黛玉嘴毒,林霽風也不多承讓,一句話把妹妹鬧了個大紅臉,自顧自地整衣服,金風玉露之下,自然更該倜儻風流。
黛玉捂著發燙的臉,看他悠然離開,方才繼續蹲下逗兔子。哥哥早說這小東西是給自己的,可這麼小,又這麼軟,究竟怎麼才能養活,黛玉覺得自己還得多“學”幾天。
捻著一似兒綠油油的菜柄兒,送到小兔兒嘴邊,黛玉仔細瞧著那三瓣兒小嘴一嚼一嚼,不由再次發笑,有故意將菜柄兒拿高些,想讓軟萌的小東西撐得高些;可一見那毛絨小短腿艱難地踢踢踏踏,頓覺不忍心,趕緊又遞了過去。
自得其樂,不亦樂乎。正悠然著,忽聽外頭一陣嘈雜,似有衝突:“二位王爺,我家大人現在不在家,您二位……”
“我是來看‘麒麟’,又不是來看人,管他在不在!”傲慢無禮卻又顯得十分稚嫩的聲音,黛玉聽得耳熟無比,這是旭王,雲諾。
無人敢攔身為親王的雲諾,一團火紅色即刻衝進了內院,如秋日紅楓一般,錦袍鮮亮,卻透著一股子秋日獨有的戾氣。
迎面正對上黛玉,雲諾一愣,隨即,好似有些彆扭似的,別過頭:“不必多禮,本王只是想來看看‘麒麟’。”
高高的二層小樓之側,小花正踱著細細的長腿兒,煩惱又無聊,呆滯又鬱悶——平日吃飯的地方居然有了辣味兒,嗚嗚嗚,討厭的人,才不要餓肚子……
雲諾一眼就瞧見了這高挑的“標的物”,也不管在別人家裡頭,幾下竄上小樓,扒在欄杆上,半個身子懸空,居高臨下盯著小花看。因為正揹著光,黛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有些陰森,有些可憐。
衝進來的可不只雲諾一個王爺,雲涯追到小樓邊,仰著頭,厲聲呵斥:“別攀著欄杆,小心掉下來!”雖然只有二樓,可雲諾是頭衝著下的,若真摔下來……雲涯不敢想。
雲諾將臉兒埋得更低,身子顫了顫,終歸還是聽了勸,慢慢地盤腿而坐,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逗貓草,有一搭沒一搭地騷著小花湊過來的鼻子,眼神卻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