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怎麼,生氣了?”
黛玉只覺心裡有說出的酸楚,卻又輕輕搖了搖頭,忽然,認真地對上林霽風的雙眸:“哥哥,我已經讓康嬤嬤找人去把紫鵑贖了出來。”
林霽風不由驚詫:“你……”
想起前世許多年的相伴,黛玉不得不承認,她無法坐視紫鵑落得如此一個下場,這份痛苦和不捨甚至比驅逐雪雁時還要濃烈。可是,她也恨不得賈素瑤,那個用她自己的話說,是從地獄中掙扎出來的女孩子,短短几天內,用一個簡單的計謀做到了她輾轉反側都猶豫不決的事情,並將事實血淋淋地撕裂在她的面前,她不能怨,還應該感謝。
感謝哥哥默默地守護自己,感謝弄月始終將自己當成朋友,感謝賈素瑤並未想過要傷害自己,感謝外祖母家……還沒有把事情做絕。
林霽風看著妹妹閃爍不定的眼神,不由發問:“妹妹,那個紫鵑是賈府的棄奴,你把她贖了出來,打算怎麼處置?”
“哥哥放心,我已經想好了。紫鵑是犯了錯被攆出來的,不會再有人家用她,我也不會冒險為她偽造身份文書。”黛玉看著窗外飛落的桃花,緩緩道,“父親在外省還有一些田莊,養活一張吃飯的嘴並不難,我會讓那些人好好待她……我也想知道,賈素瑤究竟是如何‘陷害’她的。”
第39章
“林姑娘;紫鵑真的不是有意害您;紫鵑只是不忍看二爺為您傷心至此……您或許不知道,這幾年來,二爺一直念著您,想著您;盼著您……”
已經過了小半月;腳踝處的疼痛依舊隱隱約約,就如心深處隱藏的那絲糾纏一般,時不時襲上心頭,不再那般刻骨銘心;卻也總難忘卻。
林黛玉倚在小几旁;聽著紫鵑的殷殷之語,盈著雙眸,沉默不語。
康嬤嬤不知自家姑娘為何如此看重一個被賈家發賣的奴婢,還專門派人將她贖了出來,帶到自己的莊子裡養著。本來這賤婢膽敢汙衊自家姑娘的名節,康嬤嬤該是恨不得叫人將她拖下去打死,可此時她更擔心自家姑娘——從賈家回來,姑娘就不開心了。
“紫鵑……賈素瑤,真的沒跟你說什麼?”過了半晌,黛玉才發問,問得很輕很輕。
“賈……賈素瑤?”紫鵑愣了愣,彷彿才反應過來,賈府裡頭還寄居著這麼一個低調而尷尬的人兒。
看來,再問更多也是無用。
林黛玉搖了搖頭,扶著康嬤嬤的手,緩緩起身:“嬤嬤,我們回去吧,她就留在這裡吧……好好待她。”賈素瑤的“投名狀”,果然如迷霧般隱晦;而自己的“拜謝帖”,也只能僅此而已了。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囑託:“回去之後,就說我要養傷,誰都不見。過幾日就是甄姑娘的生日,除了那個攢絲的鐲子,再配一套緬玉耳墜吧。我這樣子,定是無法到府祝賀的。”
之後,林黛玉閉門養傷,名正言順地避過甄華蓮的生日,避過那針鋒相對的刺頭兒小才女的又一次咬牙切齒——甄姑娘的生日宴上開了詩會,甄姑娘以一句“深昏蠟染蓬”一舉奪魁,本該是得意非凡,可是史侯家的大姑娘卻心直口快來了一句:“據說林家的那位姐姐詩才冠絕京城,可惜受了傷,這次沒來。”
這話說的甄華蓮差點直接甩了臉子,也讓陪著史大小姐的另一位嬌客倍感無奈——一句“你個呆丫頭啊”,自然嘆自靜雅端莊的薛寶釵之口。
自然有人打探了訊息,回來繪聲繪色地學給了黛玉。黛玉無奈苦笑,卻又好奇:“甄家與賈家鬧騰成這樣,為何史姑娘和薛姑娘還會前去甄姑娘的生日宴?”
提起這茬兒,康嬤嬤搖了搖頭:“您是不知道,自從您那日回了家,史大姑娘也被史侯爺接回了家裡;倒是這薛姑娘有些意思,雖說仍然住在大觀園裡,可是事事都是跟著史姑娘的——有不少人暗地裡笑話史姑娘不懂規矩,帶著個商家的女兒到處晃悠,真不怕自降身份。”
……寶姐姐。
不自覺地撫了撫心口,黛玉搖頭:“薛家祖上也有爵位,那些人這麼說,真是過了。”
康嬤嬤也嘆息,作為奴婢,總不好把那句“人走茶涼”說出口,拐了彎兒道:“薛家大爺打人那案子確是壓下了,但金陵沒幾個人不知道的。”門閥的訊息,總是傳的快的;薛家這代的直系男丁,早被呆霸王連累得落了個紈絝之名,自家的小姐,也連累得更被人看清。
眼見黛玉又流露出一絲黯然,康嬤嬤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差點兒忘記告訴您,霽大爺最近又得了賞,新貢的那道藥方,據人說,頂上邊關千軍萬馬之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