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能麼?
還是,自己進京的結果早在林睿林霽風叔侄意料之中,所以他們連房子都準備好了?
林如海聞著那楠木梨木紅木的各種清香味兒,沉默不語。
林霽風倒是頗有精神頭兒,穿著一色新的水藍色袍子笑眯眯地跟著忙進忙出,倒也不怕自己的衣服一堆皺褶。
這不,今天,這位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大爺又來了。這回,他是給小黛玉送禮來著。
一隻精緻的水繡小荷包,散發著絲絲清淡的藥香。荷包上面繡著怒放的梅花,而裡面,黛玉的小手摸得分明,似乎有一塊圓潤的硬物。
“開啟看看?”林霽風眨了眨眼睛。
黛玉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小心地開啟荷包,略微一看,漂亮的眼兒凝住了,小臉上滿是掩不住的驚疑:“這是……玉?”
玉當然不稀奇,可是這塊有黛玉手心大的玉白中透綠,圓潤細膩,不僅不見一絲雜色兒裂紋兒,還華光流轉璀璨奪目,美得可謂驚心動魄。
黛玉差點兒看痴了——前世,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也沒有如此的光彩吧?
“這、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黛玉半晌兒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那塊漂亮的玉塞回荷包裡。
看著小黛玉漲紅了的臉兒,林霽風笑得更歡,彷彿詭異得逞了似的,摸了一會兒下巴才挑眉提醒:“沒那麼貴的——你仔細聞聞,那玉上有什麼味兒?”
——玉有味兒麼?
黛玉蹙眉,拿出玉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頓時恍然大悟——而後臉兒更紅了,是惱怒的羞紅,十個手指都擰成了小結兒,可見氣得不輕:這可惡的堂兄,竟然又整她!
自己本以為那藥味兒是荷包上的,可是聞了玉才知道,這味兒是玉本身的——玉石自然無味,所以,這塊玉漂亮的嚇人的顏色紋理還有光澤,都是用藥水淬出來的!
簡而言之,就是足以魚目混珠的贗品!
“哈哈哈……”林霽風已然笑彎了腰,這小丫頭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小臉兒通紅,大眼睛盈盈,白白的小牙齒咬得緊緊,薄薄的小身子跟個銀筍兒似的矗在那兒,顫顫巍巍的——怨不得林霽風總是逗弄小黛玉,黛玉妹妹這可愛的模樣誰看了不心癢癢?
“……堂兄!”黛玉只覺一陣氣悶,下意識地捂胸口的手卻僵在了胸前,紅通通的臉兒上劃過一絲帶著驚喜的不可思議——若是前一世,自己這般心氣激盪,此時定然已經趴在桌上狠咳了,可是現在,她除了僅有一絲的胸悶,竟然沒有任何不適?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自己的先天不足之症似乎已經不若原來那麼困擾了……
思及此,黛玉不好再生林霽風的氣,捏著玉垂著臉兒正想著要說些什麼好——可林霽風天生就是這不討人喜歡的德行,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忍住,還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扇著扇子,得意非凡:“哎,還是咱們家妹妹可愛!真性情、不做作——京城裡那幫所謂端莊秀氣的小姐們啊,一個個端得跟個菩薩似的,自以為是金身,其實就是個泥塑的雕像!”
此話雖沒有說錯,可是卻偏偏擊中黛玉心中的隱痛:若是寶釵有這麼一個身為族長還對自家心思闇昧不明的堂兄,別說是一塊淬了藥的玉,就算是個玻璃片兒,寶釵也定會含笑接下,面不改色。
默默嚥下心裡的苦澀,黛玉半是惱怒半是難堪地對向林霽風:“堂兄說黛玉是真性情,可是黛玉看堂兄,這才是真正的真性情、無忌憚,不輸當年的阮籍,猖狂處事,青白雙眼,窮途大哭!”
林霽風一愣:阮籍是個狂士,也是個賢士,古今贊他之語不少,但是絕對不包括唐代大詩人王勃那句“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而且,黛玉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準備明年的春闈……所以,這句誇獎他像“阮籍”的,順著王勃的詩意,也是否了前面那句“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吧?
還真刻薄啊……而且,不帶幾個腦子的,還真聽不出來。
聽得此種明褒暗貶,林霽風好不容易忍下的笑意又一次差點衝破了肚皮,他不得已只能捂著肚子趴在桌上,毫無形象地叫喚著:“哎呦我的好妹妹啊,你還真可愛……哈哈,無論是在雲南還是在京城,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姑娘……”
黛玉紅著臉兒繼續瞪他:這人確實對她有恩,可是這人也確實可恨!
林霽風繼續捶桌子笑:“真可惜啊,妹妹偏偏投了個女兒身子,若是男人啊,往朝堂上那麼一放,上下嘴皮子那麼一磕,半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