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林家那小公子敢在皇宮裡打人呢,這還真是有樣學樣的!
林睿沒往死裡打,只是故意往疼裡揍。紀伊真緒揍得鼻青臉腫,躺地上直哼哼,好不可憐。
林睿揍完了人,依舊面無表情,說了一句“回宮覆命”,便帶著一堆侍衛走了,只留著大理寺的一堆腦筋都快打結兒了:“原來定遠侯這麼記仇啊……也不對,看林霽風成天跟景襄侯勾肩搭背的,這家子不是都該挺沒心沒肺的麼”
雲朔得知妹夫動了“私刑”,卻也沒說什麼,只對著紀伊真緒那份供詞感嘆:“原來,又是一筆二十年的孽債,難得跟雲翳沒關係,卻又被賈敬給順手撿了。”
林睿沒表態,也沒發問,只留在心裡——“順手”撿了這筆孽債的,真的是賈敬麼。
雲朔卻也不想再說什麼,揮揮手讓他下去,又吩咐:“將太子叫來。”
雲涯來到御書房,父皇沒讓他跪安見禮,直接就將那份供詞甩了過去。
雲涯仔細看了三遍,眉頭卻越皺越緊。
雲朔搖了搖頭:“想什麼就只說。”
雲涯放下供詞,一拱手,俊顏肅然:“兒臣認為,不是賈敬,或至少,不僅有賈敬。”
雲朔嘆了一聲,又頓了半晌,才淡淡道:“朕也是這般想的,太針對了。雲翳的人,都是骨頭極硬不怕死的,連雲翳自己都不懼暴露——但他也不會做無謂的暴露。”
而這次這場,除了異想天開的西寧王,還有狼子野心兩頭算計的紀伊真緒,似乎還藏著另一股子人,且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賈敬:先有大批暗軍包圍驛館,企圖刺殺太子;又有疑似賈敬的道士威脅紀伊真緒出昏招兒,企圖構陷剛剛指婚的準太子妃。
太過明顯,壓根不是雲翳虛虛實實的包餃子,反而像扶桑將軍那般縮頭縮腦的,一見不好立即棄車保帥——若是雲翳還活著,定會大嘆一聲“可惜哉”,無論是西寧王,還是紀伊真緒,他們的利用價值遠不只此,就這樣推到別人包圍圈裡給剿了,浪費呢!
疑是疑了,卻不好查。
雲朔又嘆一聲,搖頭道:“按照紀伊真緒的供詞,西寧王在東南沿海一帶多有爪牙,且或收買、或利用了一些朝廷之人,此次徹查,定然牽扯甚廣,可又不能一個個地疑過去。”
沒有證據,只有猜測之下,君臣貿然相疑,禍害大矣。至今所有的劫難、孽債,起因皆是他們皇室父子間的相疑、相爭,相互的怨恨。
雲涯垂眸不語,卻聽雲朔忽然笑了一句:“此案雖然牽扯扶桑,歸根結底仍是西寧王惹出來的……照朕之前的‘君無戲言’,此事,還是交由你全權處置。”
雲涯難得的錯愕,卻又無奈,真想問一句“父皇您好意思的”,偷懶偷到這份兒上!
雲朔卻砸了個大帽子下去:“儲君輔政是本分,你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將來朕這個位子,你坐不穩的。”
雲涯愣了一愣,卻只是皺眉,不覺得這算是什麼“誅心之言”,只覺得奇怪:父皇才三十歲,現在考慮什麼“將來”的?
雲朔卻揮手讓他下去,而後靠在龍椅硬邦邦的靠背之上,閉目養神,不去看滿殿的金碧輝煌。
只覺得疲憊無比,今日這番供詞,讓他又想起初入水軍營時看到的那滿目瘡痍,痛恨萬分卻無能為力。等到登基,等到終於扯下了那噁心人的老頭子,有了“能力”,卻不能再去恨,甚至不能輕易去疑、去報復……算了,還是看開些罷,爹是親的、反而靠不住,卻撿著了個不錯的兒子,能讓他稍微喘口氣兒,稍微躲會兒懶。
……
皇宮的某個安靜的小院落裡頭,雲珪倚在窗邊看那繁茂的夏木。肩側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他卻依舊在養著,反正無事,正好歇一歇。
雲珪身畔站了個貌不驚人的侍衛,卻是一副苦瓜臉,想勸罷,又不知道如何勸,急的半死又不好問,最後只能憋出一句:“世子您……何必如此!”
何必什麼?
自是“何必”命人假扮賈敬,逼著紀伊真緒出那麼個昏招兒,賠了這個扶桑的親藩大名進去不說,還搭上了西寧王的人手,還搭上了好些埋在東南駐軍中的人脈,雖說沒暴露自己,可好不容易攢下了的勢力被人抄了個五六分,這何必呢!
雲珪搖頭笑道:“不破不立。再說,西寧王的案子到底是發了,怎麼能再瞞住;東南駐軍裡頭,林睿也發現了不對。若不送些實惠的出去,朝廷怎麼肯善罷甘休。”棄車保帥,值得。
“那綠蓁郡主……”
西寧王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