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總覺得,臣必須做些什麼,要不然,真是愧為七尺男兒。”
雲朔不言,雲涯也明瞭:撇去求娶林黛玉這茬不談,蕭若繁這些年確實做了不少“彌補”,譬如將林霽風引薦入宮,在宮內多方周旋……往進了說,林霽風即將受封定遠侯世子之事,也是他幫著林睿促成的,就是,據說把他那從來都不聽話的皮猴子“表弟”氣得跳腳。
“臣滿以為可以無愧於心,卻不曾想過,臣這般‘得隴望蜀’,卻負了公主。”蕭若繁娓娓道來,緩緩合上雙眸,似有無限感慨之意,“公主察覺到臣有他意,便故意疏遠;卻又有意引見林姑娘,似是想要成全一般。”
這是“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之意……可弄月那個野丫頭會有這般玲瓏剔透的心思?
“臣越行越遠,亦是愈行愈錯……直到,這次,生死之間走一回,方見公主對臣的情義,方在明瞭,臣的負愧、如此之深。”
又等了一會兒,見蕭若繁不再說話,雲朔才冷笑一聲:“這麼說來,你求娶弄月,只為‘負愧’?呵,你自己都說忘恩負義是狼心狗肺,那朕為何還要將公主許配給你這麼個‘不是東西’的!”
雖然逮了兩個“死而復生”的杏林妙手,可弄月還需要長期的調理,到底能不能養好,暫時誰都不敢說——從這麼說來,弄月是有些不好嫁,更別提還是個望門寡的;可朕不提,你能怎麼著?只要朕不挑明瞭說,你一面求娶公主,還能一面嫌棄公主不成!
雲朔這是以不變應萬變,蕭若繁卻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微微笑著,微微的決然,又是微微的釋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公主多年來對臣多次暗中襄助,臣並非全然愚鈍,早已心存感激,卻不知,感激中也存私情。秋授時,得知公主令許他人,臣滿心忿然,一日狩獵未獲一物,卻還不自知……直到那日庭審,一箭穿心,臣的 ;‘狼心狗肺’方才被理了個清楚。”
“……”剛說完弄月的“深情”,現在又來表自己的“痴情”,所以,真是來求娶的?
雲朔再次沉默,雲涯卻上前問道:“就這些麼,景襄侯似有未盡之語。”
“是。”蕭若繁承認,“臣還想說,臣略通醫術,可以照顧公主;另外,公主個性活潑,臣卻偏沉穩,正好可以互補。”
“互補”的意思也很明顯,弄月實在太鬧,就像這次中毒,她被人摸準了性子,一步步引進套子裡頭,下了毒。若有蕭若繁在,不能說阻止,但好歹能看這些弄月,畢竟,這些年跟弄月你來我往的打擂,他可從來沒落過下風——當“韁繩”時時刻刻扯住大公主可不是個輕巧活兒,智謀手段缺一不可。
還有,蕭若繁繼續:“公主中毒乃是因臣而起,臣想要辭官,一心照顧公主。”
雲涯不由皺眉,看向雲朔,見父皇點了點頭,方才繼續問道:“你該知道,大公主今後很可能子嗣艱難,而駙馬不能納妾,你還要堅持求娶?”
雲朔沒好氣地補了一句:“弄月那性子你也清楚,絕對是個不容人的。”而且,別人家對妾是大罵,若換了弄月,讓她看不順眼,定然直接打殺了。
這似是有鬆口之意了……蕭若繁心下明瞭,面上卻不露痕跡,坦然道:“公主對臣一片深情,臣不敢辜負。雖然臣為蕭家唯一的嫡枝,然仍有庶枝在故鄉,就算沒有親生子嗣,臣也可從族中過繼一人。”
蕭家的庶枝確實早已遠走京城,回了故鄉,當然也是因為當年太皇太后所做的那遭“不地道”的事兒,書香世家自認丟不起這個臉;而且庶枝從沒落過什麼大便宜,出了事卻還得一起擔個惡名,誰願意?乾脆,分了家,老死不相往來。
分了家,還想搶人家的兒子,肯定沒什麼容易,不過“事在人為”……而且,經歷這麼多事兒,回頭看,子嗣算什麼?連皇上都不想要親生子嗣,生了護不住,護的又離了心,真不如不生,平白受氣,平白還要再往下害一輩兒。
雲朔再次與雲涯對視,更覺得詭異,蕭若繁這是連後路都想好了。
想了想,雲朔這麼回答:“你先回去養傷,現在不是說此事的時機。”本朝沒有讓公主守望門寡的道理,當然就弄月那德行崔家也不敢要;不過,臨成婚死了準駙馬,弄月的婚事怎麼都得再晾個一年半載。
蕭若繁恭敬退下,低垂的清目中帶著一絲篤定,皇上沒有回絕,也就是說,會“考慮”此事。
等到內侍關好門,雲朔才皺眉,問雲涯:“你怎麼看?”
雲涯很遲疑:“兒臣……猜不準。”
雲朔不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