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聽了勸道:“公主自請婚事雖是世間少有,可為了此事跟皇后娘娘起了間隙倒是不好了。公主為皇后娘娘親生,便是真嫁了個她為你挑的人,想必也不會是差的。她是你的生身孃親,還會害你不成?便是她不顧公主的喜好,這天底下也無不是之父母。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多少人都敬著她,公主脾氣衝動,頂撞了她,她自是心裡氣你,可也不見得真就那般氣你。今日在大殿之上,公主心事重重,不愛言語,皇后娘娘可是多番看著你呢。”
“真是這樣?”安陽有些不信,喃喃道,“我總是惹母后生氣,最近常想著,若是真那麼惹母后的嫌棄,倒不如少些出現在她面前,也好叫她清淨……”說罷,又紅了眼。
“公主莫要如此作想。”蘭珠忙道,“依蘭珠拙見,皇后娘娘多半是心念著公主,只礙著臉面不好開口罷了。公主身為小輩,去給皇后娘娘磕頭認個錯兒,這結不就解了麼?若出那下下之策,倒是負氣了。”
安陽聞言垂首深思,她原覺得自己對元皇后沒多少感情的,只是越到嫁人之時,見她冷言冷語的,心裡就越是難受。若是沒有半點感情,倒是說謊了。以前的記憶已經有些不甚清晰,只記得還小的時候,母親在離開家裡之前說過等她嫁人的時候,一定回來送她,她那時不明白什麼意思,只是懵懵懂懂地點了頭。後來母親就沒再回過家裡,只剩下她和父親。後來父親又帶了個女人來家裡,慢慢就對她沒以前那麼好了。她一直不太會和父母相處,撒嬌說好話也不是回回都有人理她,只有奶奶什麼事都依著她,所以她一直對老人家很有好感……
安陽吸了吸鼻子,覺得想得有些遠了。只拿著帕子胡亂擦了擦鼻子,突然站起身來,倒把蘭珠嚇了一跳,不知她要做什麼,卻見她走到梳妝檯前,很寶貝地捧了個金絲點翠的首飾盒子來,開啟來一看,裡面只放著一樣東西,是支羊脂玉雕琢的牡丹簪子,那牡丹開得正盛,卻如雪蓮一般溫潤通透,花瓣栩栩,遠看去竟如真的一般,真真是極品。
“這是父皇三年前賞給我的,是我最喜歡的一支簪子,自己只在過年時才捨得戴一回。蘭珠姐姐今日勸導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這簪子就送給你當賀禮好了,希望你和陸世子百年好合。”
蘭珠聞言不由搖頭失笑道:“公主這性子,當真是孩子一般。我今日勸導公主本不為此而來,只是要出嫁了,這帝都眼見著就難見到了,心中難免感傷。見公主心中悶鬱,故而有所感,這才嘮叨了這半天,還恐公主嫌我聒噪呢。”
安陽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可沒這麼想。我鬱悶了大半年了,今天總算想明白了點了,謝你還來不及。我在這宮裡也沒什麼朋友,這簪子我想送你,你就收下吧,算是我謝你的。”
蘭珠見安陽紅著眼,但眼底卻通透了不少,想是以前那明媚的樣子遲早要回來了,這才不由笑著接了,說道:“如此貴重之物,我亦不敢生受,這是我常戴著的雪蓮簪子,雖也是玉做的,但卻比不得公主這支。若公主不嫌棄,便送與公主吧,也望公主與柳少卿夫妻恩愛。”說罷,便將髮間的簪子摘下遞給了安陽。
安陽也不推諉,高興地接了。不知為何,她以前只是覺得這蘭珠郡主還不錯,只是今日才發現,兩人說起話來她就像是個姐姐,循循教導,言語也不嚴厲,倒是能讓人接受。這番處下來,倒像是得了個朋友。
只是這朋友卻來不及相處,三日後,蘭珠自慈仁宮西憙閣裡換上朝服,給皇帝皇后磕過頭之後,便上了大紅四喜孔雀的破圖八抬大轎。從崇華門而出,送親的將軍帶著隊伍跟著一路護送往南郡而去。
陸呈年初便隨老郡王和郡王妃回了南郡,準備成親事宜,因而此番並未來迎,只等著郡主的隊伍到了南郡驛館,成親那日再行迎接。
蘭珠出嫁時,安陽只能送她出慈仁宮,卻拿了好多點心給她,都是那日見她吃的多的,直叫宮人做了四個大食盒子,另有些玩物和首飾也挑著最好的送給了她,還有個孔雀絲的破圖團扇,乃是進貢之物,父皇賞給自己的,安陽想著眼下正是熱的時候,拿支扇子路上也好用得著。蘭珠只笑著叫身旁的隨嫁宮人接了,兩人約好日後就作為閨交,待安陽也嫁了,兩人要常通訊件。
待蘭珠嫁了,安陽猶豫了幾日,終是某日請安時換了身正式的衣裙,去殿上給元皇后磕頭賠了罪,元皇后起初有些訝異,也不見得多歡喜,只依舊不冷不熱。安陽卻在給元皇后賠過罪之後,心情輕鬆了不少。只是自那以後元皇后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雖不見得有多熱絡,至少也不在她要成婚的當口上說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