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只在瞬息,生死存於一念。
牙獸知道這一刀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他顯然低估了另一個佐佐成政的狠戾,錯誤地以為兩頭狼能將他拖上片刻……
不過,這個結果也不差嘛,死在強者的手上,而且還是為了自己崇拜的人……
在臨死的這一刻,御門牙獸竟罕有地有了笑容。
……在甲賀和伊賀的群山中奔波了那麼久,好累啊,終於可以休息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卻在眼瞼即將閉合時發現……佐佐成政揮刀的手臂竟然停住了!
佐佐成政的這一斬本有千鈞之力,卻能硬生生止住,這本來已經奇怪至極。
但佐佐成政臉色漲紅,對著空氣道:
“這個人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然後他停在半空的手臂顫了顫,似乎是兩股力量在爭奪手臂的控制權一樣,成政又道:
“啊猴!本少爺要殺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
說出這句話時,成政的口調張狂至極,與方才判若兩人。
“你別忘了……我天生克你!”
“佐佐成政,我一定會讓你死!”
話音方落,佐佐成政打了一個趔趄,手中的大小太刀滑落下去,險些跌倒。
御門牙獸驚訝地望著成政,心中有一千個疑問,但他還來不及發問,成政就已經一把把他扳開,跨進了本丸。
之後……牙獸緊隨其後,目睹了佐佐成政與上杉輝虎直接的那一場對峙。
有道是,旁觀者清。
他跟著上杉輝虎南下川中島,又微服潛至坂戶城外目睹了佐佐成政婚禮的大部分程序。
主公之所以偷偷摸摸地過去,還在人群中流下淚來,多半是因為喜歡這個男人吧。
可是……以上杉輝虎如今的身份,只怕天下間除了幕府公方足利義輝,是沒有人有資格來娶她的了。
佐佐成政如此信誓旦旦,難道是他有志以下克上,顛覆室町幕府?
好亂好亂……牙獸搖了搖頭,目送佐佐成政踉蹌奔出春日山城本丸之後,便重新隱沒在黑暗中了。
唯有身處黑暗之中,牙獸才覺得舒坦,但今夜,他卻覺得有些異樣。
問題出在哪裡?
像是有人在盯著自己看一眼……很不舒服。
他才剛這麼想,黑暗中就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
“呦……軍神女新收的小狗狗,你好。”
294獸怨
眼前的這個女人身材高大,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亮,雖然看不清她的膚色,但僅憑身材大概就可以推測出她並非是日本本土的女人。
難道是南蠻人?
“識相的話快點離開這裡!”
牙獸警覺起來,立刻就從袖中抽出兩柄忍刀,他的忍刀又薄又鋒利,而且刀身全部用煙墨染成漆黑,對於佐佐成政那樣的“高手”而言,這點小伎倆怕是沒有多少作用,但對付尋常人或是實力與自己接近的敵人,這一對墨黑色的忍刀,往往能出其不意,幫助他迅速取勝。
“嗯哼……還是挺警覺的嘛,這麼說上杉輝虎那個女人把我趕走,是有理由的咯?”
女人悠閒地繞著牙獸踱步,雖然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態,但牙獸用屁股也該想到,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緊張。
“我聽主公提起過你……佐佐內藏助的忍者,果心是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果心哈哈笑了起來,曉得花枝亂顫,波濤洶湧。
“你知道小主公為什麼放過你嗎?”
牙獸皺了皺眉……這個南蠻女人,不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都太過肆意妄為了,連稱呼自己的主公都還要加個“小”字,只怕是對君臣之別、主從之分根本就不在意吧。
“如果你知道的話,請賜教。”
“果然男人都是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呢……小主公之所以留下你的性命,是因為他希望你能保護那位殿下啊。”
所謂“那位殿下”,牙獸亦心知肚明,他冷哼一聲:
“保護主公是我的職責,用不著你們來提醒。”
果心反而是搖頭嘆息:
“可是你連小主公都打不過,又怎麼保護那位殿下呢?”
牙獸握刀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你究竟……想做什麼?”
“想讓你變得更強大一些……這樣我就能放心地去陪小主公了,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