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三,但佐佐成政卻並不開心。
除卻道三是歸蝶的親生父親這一層關係外,道三死前的斷言,也讓成政耿耿於懷。
難道,他真的不如織田信長嗎?
自己既然來到這個世界,難道就真的要一輩子做個信長的家臣、永遠屈居人下?
他佐佐成政,能取代信長嗎?
數日之後,信長的正室歸蝶又出城了。
今次,歸蝶乃是前往織田家的菩提寺萬松寺,去為死去的父親誦經超度。雖然道三並不下葬於此,但無法回到美濃的她,也只能透過這種方式來憑弔先人了。
更何況……歸蝶來萬松寺,還另有目的。
小沙彌引著歸蝶來到一處幽靜的禪房之後,識趣地退下去了,歸蝶身後的侍女深雪警惕地打量一圈,對著歸蝶點了點頭。
此時,房間一側的屏風被緩緩拉開,一名倒持著太刀的年輕武士映入眼簾。
佐佐成政緩緩跪坐下來,雙手將太刀舉過頭頂:
“抱歉!”
歸蝶伊始還有些期待,對道三的生死還懷有一絲僥倖,但見到成政如此做派,她的一顆心旋即沉了下去。
“父親死了?”
成政的身子躬得更低了:
“是……我殺了他。”
得知道三的死訊後,歸蝶設想過很多種可能,自己的父親究竟死在了誰的手上呢?
軍報上說的是死在了長井道勝和竹腰道塵的手上,她下意識地想要忽略長井道勝這個名字,把所有的罪責都丟給那個喚作竹腰道塵的人,因為長井道勝,實際上可以算是她的堂兄,歸蝶不希望自己的親人之間相互仇殺。
佐佐成政雖然和道三有莫大的仇恨,但歸蝶亦是早把成政當做家人一般,當然不希望道三死在成政的手上。
只不過……成政已親口承認了。
歸蝶一時間覺得有些氣短,心頭一痛,盯著伏在地板上的成政,不知該如何應對,眼淚早已忍不住地湧了出來,點點滴滴地打在榻榻米上。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
她似是質問,又似是喃喃自語地道。
聽到歸蝶悽絕悲傷的嗓音,成政一時間有些茫然。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一定要親手殺死齋藤道三才肯罷休?
就算他不加干涉,道三也一定會死在長井道勝和竹腰道塵刀下的,他只需要從旁靜觀就可以了。
自己殺了道三,固然能解恨,可是那樣有什麼好處呢?歸蝶現在這般傷心,不就是因為自己做出了這種無法原諒的事?
可是……他難道不該向道三複仇嗎?
自己和父親土岐賴藝,當年難道不是被齋藤道三逼得走投無路?若是不向道三複仇,他佐佐成政如何能甘心?
一時間,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想法充斥在成政的腦海裡,復仇成功的快意、與殺死歸蝶父親的愧疚一起湧上心頭,讓佐佐成政感到一陣陣的惶恐不安。
究竟應該怎樣?
“歸蝶……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只是我……就算是重來一遍,我恐怕也會堅持現在的選擇……是我害死了你的父親,這我承認。是我讓你非常難過,這我也承認,並且深感抱歉。若是砍下我的腦袋就能稍解仇恨的話,那麼就請你舉起這柄刀,終結我的性命。”
“呵……殺了你,死了的人就能復活過來嗎?”
歸蝶擦了擦眼淚,背過身去,冷冷地道。
“你明明知道,我是殺不死你的,既然這樣,就別再這樣假惺惺地裝腔作勢。”
歸蝶的聲音忽地冷了下來,成政的心亦是緩緩沉入河底。
“在下並非裝腔作勢……而是——”
“我說過了!我是殺不死你的,你若是有心請罪,何不切腹呢?你做得到嗎?”
歸蝶粗暴地打斷了成政。
似乎是吃準了成政不會輕易切腹一樣,她說的話也愈發尖銳起來:
“要請罪的話不切腹,卻拿著把刀讓我一個不通武藝的女人來殺你,這不是裝腔作勢是什麼?佐佐成政,你既然殺了我父親,為何不逃得遠遠的,怎敢再來見我?!”
成政被她一陣搶白,自然是無力反駁,他張了張嘴唇,欲言又止,卻不知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歸蝶話中雖是趕成政走,但自己卻立刻起身,步出了禪房,連一刻鐘也不願意多待。
成政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