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無形中救了那樹靈的命,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麼緣故?
今日誅妖臺的冥靈骨火燒起,不知那位知不知道?而且西蜀赤蚺王被誅這麼大的事,蛇群竟然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連鳳氏的那條青蟒也完全沒聽到動靜,太不符合常理了,恐怕也是天道門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墨淵雪白的長袖迎風漾起,寸寸銀絲環繞清皎絕俗的容顏,溫煦的眸子此刻深邃如寒潭,一眼看不底,他的目光與火焰中的緋玉晗直直對視。
緋玉晗只看到一抹刺眼的雪色,那凌風而立的身影依舊是數千年來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模樣。登臨神壇多年的墨仙尊,是眾多妖獸仰望的神詆。他曾經甚至一心修煉,只為超越他,如今想來,在遇到夭夭的那一刻開始,命運才開始向不同的方向運轉,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一個人站在巔峰,俯視眾生的感覺當真是蝕骨孤冷。
墨淵當初什麼沒有呢?無論是權勢還是地位。人人稱頌,眾生尊崇的墨仙上,遙不可及。甚至,他當年不屑一顧的夭夭,那般將一顆赤子之心捧到他面前的夭夭,他卻狠狠摔碎,為了天道門的名譽,或者,只是為了他第七代掌門的位置。
師徒亂侖?所以夭夭就該死麼?!
她做了什麼呢?她只是一心拼命的做她師父眼中天賦卓越的弟子,只是為了讓那位高高在上的師父能夠多注意自己一眼,她什麼都沒做,卻陷入天道門諸位長老的圈套之中,她所有的一切都焚燬在那一場大火之中!
好像什麼過錯都是夭夭的,她甚至還沒怎麼弄明白這一切,就要承擔她師父的過錯。倘若不是她的身份被那刺蝟精和雲輕無意間知道,又怎會讓天道門的長老知曉墨淵暗中收了女徒?甚至,因為墨淵手中長空鏡中幻化的圖景盡是他的么徒被長老閣知曉,曾經幾近滅門的禁倫,曾經沒有性別的桃靈幻化性別……
初化女態的夭夭,甚至搞不清楚為何自己會和她的師兄不一樣,他嫉妒的發狂,嫉妒讓她化為女子的人,卻又無可奈何,可惜墨淵明知這一切,卻作無知沉默。
天道門曾經的歷史因為師徒禁倫幾近滅戶,自是無法忍受這一切再次出現,為了遏制苗頭,生生逼死了夭夭,那個甚至還不明白這一切的夭夭。
如果不是墨淵,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心躲藏的隱秘心思被天道門長老閣探知,如果不是他步步緊逼,夭夭不會走到後來的絕望地步,如今,墨淵設計這一切讓他被擒,目的是什麼,他怎會不知?
他願意走進這設計好的圈套,只要夭夭能平平安安的回去,只要她以後不要再重複曾經的痛苦,他都願意,靈魂四裂他也甘願。
緋玉晗垂下眉,以無力再去爭辯什麼、看什麼。
皮肉焦爛燃燒的聲音斷斷續續,他的神智已經隨著幾乎消失的軀體而四散,沒有血再可以流了,火焰沖天,愈燒愈旺,人群喧鬧的聲音也細微下去。
他沒什麼可怨的,唯一難以放下的只有一人。
我的夭夭……
他捨不得,他好想看她一眼,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此刻面目全非的模樣,他不希望她出現,可是他捨不得,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告訴她,他就是子玉,他就是她要找的子玉,他恢復了記憶,無論是什麼時空,他依舊很愛她,他依舊能在人群中找到她。
他唯一娘子,他最愛的人,此刻自己要死了,卻無法見她最後一面。
“夭……夭夭……”緋玉晗五指已被火焰燒的扭曲,猙獰而恐怖如枯乾的朽木,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這一次,他恐怕無法再去找她了,留夭夭一個人,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怪他……
“快看!蛇妖是不是要被燒死了?”人群一陣驚呼,交頭接耳,緋玉晗身形在原型與半妖半人之間轉換,努力維持神智的清醒,空氣中皮肉焦灼的氣息令人喘不過氣來。
“他死了活該!誰讓他是蛇妖!蛇妖沒一個好的!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這麼厲害!”
“你看看他這副樣子真可怕,當初他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容姑娘是他的妻呢,真是可笑,容姑娘可是神仙,怎麼會看上他這種低賤醜陋的蛇妖呢!”
人群捂著鼻子,嫌惡的指指點點,好像多看一眼也是髒眼睛。
滕羅沉默的站在人群中,目光看著垂著頭、面目森然盡毀的緋玉晗,見其赤紅的髮絲幾乎燒盡,心中一陣戚然。不知道人群中口口聲聲為容兒報仇的人知道這位蛇妖真的是她夫君是怎樣的反應?
這場祭祀似乎將要結束,所有人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