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找的,原來一直都是自己。
都是自己!
夭夭怎麼可以這麼傻,竟然跑到這樣的時空?稍有不慎,便永遠無法離開,隨著這破碎的不存在的時空消失。她是不一樣的,她不屬於這裡,一旦時空崩塌,時間扭曲,不屬於這裡的生靈,生魂將四分五裂,永遠無法轉世。
他一死,夭夭就可以恢復正常,她可以回去了,再不必在這一百年前的時空逗留徘徊。
意識到這一切,緋玉晗不自覺的露出笑意,從心底散發的甜蜜,無論如今是怎樣的情形,哪怕自己真的與上一世一樣的命運,他也沒有絲毫的怨憤,他已經很感謝上天,讓他在最後這一刻明白這一切。
夭夭是愛他的,已經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她一直想告訴自己就是子玉,她不自覺喚出的名字,每每想到那聲聲的低喚,再大的痛苦,他都能夠忍受。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幾日,當初餵給夭夭的迷神已經夠夭夭睡七八日,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他一死,夭夭醒來時就回到璃兒和凌兒的身邊。
他和夭夭的兩個孩子,如今不知他們長大了沒有?有沒有頑皮?他們那麼黏自己的母親,沒有母親可怎麼好?
緋玉晗沒有看一眼喧鬧擁擠的人群,目光瞥到烏銅般鐵黑的地面,繁複旋轉的花紋已逐漸幻化成烙鐵般的火焰鐵水的赤紅,在凹槽中緩緩化開,逐漸向四周擴散,溫度逐漸熾熱,隱隱有暗紅的光芒從地底升騰而出,緋玉晗唇色更加慘白無血色,沒有染血的半邊側臉與那浸染血紅的半張臉形成了森然的對比。
火焰驀然竄出!從層層疊疊的圖紋中跳躍而起,瞬間包圍緋玉晗的四周!
“啊呀!”
人群一陣驚呼,灼熱的溫度如同岩漿噴湧而出!將圍觀的眾人臉色映的通紅,躲避不及被殃及的寨民甚至能聞到髮絲燒焦的糊味,紛紛驚叫著往後躲避。
火焰騰起,映的天邊的晚霞愈發璀璨,半邊天空的火燒雲如血一般妖異。翻滾的火焰灼燒著每一寸肌膚,蝕骨的疼痛襲來,慘白的臉汗水和著血水混合,眼前是血和火的顏色,天地皆紅,好像他們成親的那一日,火紅的綢子熱烈美麗,新娘那一身火焰般的鳳冠霞帔,驚豔了一室光輝……
“娘……娘子……”
緋玉晗眼前更加模糊,只有爭鬧擁擠的人群喧譁聲、叫嚷聲,推擠後退的聲音,還有咒罵歡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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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想到死?子玉要是死了,我當然就改嫁了,誰要當寡婦?
你這麼難看,我看著你就咽不下飯,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傻子,以後誰欺負了,你就告訴娘子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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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逐漸遠了,好像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他想,他是真的要離開了。
赤紅的火焰如岩漿淹沒了巨碩的蛇軀,高臺之上一片火焰的妖紅,他沒有絲毫的反抗,只等著這一切的到來。
遠處,凌雲之上,青山看著這一幕,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一旁的雪衣銀髮之人,凌亂飛舞的銀髮如仙似霧,幽深淡漠的眸子映著漫天的火焰,那翻天的大火好似燃燒在他眼底,飛舞的長袍烈烈揚起。
“赤蚺王如此輕易被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青山冷聲皺眉道,總覺得這件事似乎哪裡透著古怪,青宗與西蜀赤蚺王鬥了多年,卻從未討到便宜,不知為何,上一次蛇潮之後,接到天道門的訊息,青宗數名二代弟子就將其輕易擒獲,怎麼不叫他心中怪異?
墨淵靜靜看著遠處蔓延的火焰,頎長的身軀在風中透著冷冽與單薄,心底一片冰涼。何等相似的情形,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地方,也是誅妖臺,也是緋玉晗。那一場烈火燒盡了他的希望,掩埋了天道門不堪的秘密,也誅殺了他最愛的人。
青山見墨淵不語,不知想起什麼,又道:“前幾日的桃靈應該快甦醒了,她是你引來的吧?”知道利用自己的血來斷裂鎖妖鏈的人不多,而面前的墨仙尊明顯就是其中一個。
墨淵薄淡的唇微抿,透白修長的指微白。“是我讓璃兒去的”
青山濃眉擰起,他隱隱感覺到事情哪裡不對,那位桃靈不要命般衝進青宗血池之地,甚至不惜以血解鎖,分明就是想救赤蚺王,雖然當時情形是蛇妖突然恩將仇報,但他總覺得後來的事件透著不明的意味。
厲師叔本來一劍便會殺了那昏迷的桃靈,但是好巧不巧的,當時千鈞一髮時刻,他眼看無法救那位女子,這蛇妖卻突然掙扎著從黑水池中起來將厲師叔撞入冥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