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的美差——每天陪他們的妹妹玩,哄她開心,就像伺候一個女王那樣。就這樣,少年們在中午就搞到了一頂轎子,敲鑼打鼓地把燦鏡兒抬出了家。燦鏡兒從來沒這麼高興過,她指揮轎子東走西走,最後來到山坡後面的那幢不久前給燒燬又新建的木房子前面。少年們鬨笑著給子牙和燦鏡兒舉行了一場婚禮,子牙當場被封為女王的丈夫,他美得一個勁地傻笑,還笨拙地跟燦鏡兒跳了一段祭神的舞。燦鏡兒對他的舞姿很不滿意,她說她得有各種各樣的男人,有會說話的,有會跳舞的,甚至還得有會變戲法的,只要她喜歡,她就選他做丈夫。少年們歡呼起鬨,開始展示自己的本領。羽燭和落天兒那時坐在房頂上看著他們喧鬧,他們坐在房頂的兩端,彼此離著遠遠的,互相沒話可說。當燦鏡兒選到第三個親王時,羽燭無奈地嘆氣說:“我家又出了個瘋子。”落天兒說:“只要她不唱那見鬼的歌就行。”羽燭說:“如果不是你送她那兩條蛇,她就不會這樣。”落天兒說:“她不該開啟盒子,那是送給霓兒的。”羽燭說:“那個蛇妖,有人說她昇天了,但我認為她是被燒死的。”落天兒說:“不,她回到天上去了。”羽燭說:“我希望她是被燒死的。”落天兒說:“她可沒惹你。”羽燭說:“她詛咒了燦鏡兒,我希望我已經燒死了她。”落天兒說:“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已經宰了你了。”羽燭冷笑說:“可惜你做不到。”落天兒說:“幸好你沒有做。”他們在房頂上站了起來,揹著手互相看著,就像兩個互相仇視、又互相忌憚的獅子在比試著高傲,看來隨時會撲向對方嘶咬起來。子牙和少年們在下面看見了,起初以為他們也要參加成為燦鏡兒的男人的競爭,但是他們鬨笑了一陣後,卻發現煉的這兩個兒子如同房頂上的兩個塑像一樣各倚著一片天,一動不動,正是獵手要殺人前的冷靜。燦鏡兒輕易就制止了他們的對峙,她說:“你們兩個傻瓜,當心給風颳走啦。”落天兒和羽燭就重新坐下來,指著下面那些少年說:“接著玩,別停下。”一直玩到黃昏時分,燦鏡兒的女僕和幾個女獵手過來接燦鏡兒,少年們又把她抬上轎子,意猶未盡地往回走。羽燭在林子邊上轉過身來,看著木房子上正在暗淡的夕陽的光輝,他發了好一陣子呆,因為他似乎感到這個景象他曾經經歷過,好像一場被淡忘的夢,一段丟失的記憶,留給了他一片輕煙似的影子,讓他覺得十分奇怪。
落天兒則沒有走,他進了木屋子。扯起一張吊床躺在裡面,他感到這幢嶄新的房子裡,有一種什麼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他還盤算了自己那模糊不清的來歷和將來的打算,直到他看見神秘璀璨的星星正透過房頂方形的天窗向他紛紛墜落,湧進他那過於早熟的、充滿飢渴和憂鬱的眼睛,他感到自己飛了起來。
8。
煉即將回到山谷的那年春天,落天江水遲遲沒有漲起來。蚩尤人為此造了更大的祭壇,點起了無數的篝火,卻沒有得到大神的顯靈和任何啟示。他們終於為這百年不遇的怪事鬧起了分裂。羽燭的舅舅,燦蝶兒的兄弟酋淵,聯合幾個族長和山谷裡的元老,以及很多對遠征感到恐懼的貴族,提出了重新選擇蚩尤王的建議。他們在煉的大廳裡和巫師的代表、其他寨子的族長們商量這件事,由於煉三年沒有音訊,落天江又罕見地顯示出不祥之兆,這次對煉的背叛大有順應天意的架勢,並且幾乎就變成了現實。只有煉的軍隊的首領們堅決擁護他們的王,然而這些可怕的獵手畢竟還沒有從真正的戰爭中取得說話的資格,他們的叫囂被老人們穩健的斥責淹沒了,同時酋淵巧妙地用一個難以抗拒的提議堵住了他們的嘴,他提議讓年輕的羽燭接替他的父親做蚩尤王。這件事很快把蚩尤人搞亂了套,蚩尤人沒有讓王位世襲的先例,歷代王都是由前一任王推選,經過各個寨子的族長和貴族們同意的,在這件事情上,山谷裡每一代蚩尤王的誕生都像夜晚辨認群星和月亮那樣簡單自然,從未有過異議和波折。現在,軍隊的首領們——那些著名的獵手,面臨著破壞這個傳統的危險。就在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笛來到族長、巫師和獵手們面前,她說:“無論煉能不能回來,如果蚩尤人需要一個新王,那就應該由足夠多的蚩尤人去選擇,煉的兒子沒有資格接替他的父親。”笛的這句話純潔、無私而有力,讓蚩尤人為之讚歎。但是獵手們很快又感到緊張,因為他們擔心蚩尤人會突然選出一個拒絕戰爭的蚩尤王來,他們問笛如何制止這種情況,笛冷冰冰地回答:“如果蚩尤人不喜歡打仗,那就不妨有一個這樣的王。”獵手們大吃一驚,這才知道笛並沒有站在他們這一邊。首領武羅問:“如果選出這樣的王,而煉王又回來了怎麼辦?”笛嘆著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