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否也太巧了?
太巧的事總有些門道,今兒他們丟了官,隱約聽人議論:
“陳宏、陳寬丟官,不過是早晚的事。”
“早在上個月就有跡象。”
“兩個卑鄙小人,以為朝堂是他們這種庶子能待的地方?”
“太不機靈了。”
“如果一早求得榮國公的原諒,許還能保住官位。”
出了事,不曉得示好,還敢繼續鬧騰。
陳茉陷害算計陳蘅受傷毀容的事,早在都城女郎間傳開。朝堂上嫡出的官員佔了九成,他們極是憎恨這樣的庶子,要個個庶子都與他們這樣鬧,他們的日子也別想安寧。
陳安也是父親,自己的女兒被人這樣算計,他要能輕易罷手才怪。
此事驚動陛下和太后,這二位眼裡可不容沙子。
陳安與陛下一同長大,感情深厚,太后待陳安如子,他們的弟弟、兒子被欺,不做點什麼也沒人信。
陳寬道:“我與二兄為官多年,倒是替他人作嫁衣裳,從六品、七品小吏上熬到四五品官職,現在倒白白便宜了陳宜、陳笙叔侄倆。”
陳宏驚道:“三弟的意思,他們搶了我們的位置。”
在外人眼裡,是他們倆搶了這二人的位置。
陳安提攜陳宜叔侄入仕,這事一旦傳回穎川陳氏族裡,族老們與各房的子弟又該鬧騰了。雖說與陳安最近的就是陳朝湘所在的三房,可這二房與陳朝湘也是兄弟,憑甚這種好事要便宜了三房人。
聽罷陳朝剛說的事,陳宏、陳寬哪還有心思問自家女兒入書畫會的事,男子的仕途才最緊要。
陳寬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就該早早與陳安示軟認錯,如此一來,許陳安還能手下留情。現在好了,官職沒了,他是庶子,上頭無親孃,家業寥寥,手頭除了一個三百畝的田莊,再有三夫人嫁妝,往後這一家上下可怎麼度日。
丟了官職,沒了俸祿,更沒有低下人的孝敬,就算是小吏,往後他見了,還得與人行禮。
他又成白身了!
*
這一夜,東府很喜慶。
陳安、陳宜一家聚在一處用晚宴。
被陳朝剛砸掉的花廳拾掇一新,擺上了新的花瓶與擺件。
男人們在花廳裡海闊天地說些無關風月之事。
夫人、女郎們在偏廳裡閒聊。
莫氏與寶二夫人正聽陳籮、陳薇講今日在書畫會發生的事。
陳薇問道:“姐姐,書畫會的貴女們說,馮娥的柳書是你教的,她愛出風頭,先露了出來?”
陳籮也信了這傳言,並且堅信不疑。
穎川陳氏乃是大族,除了他們這樣的百年世族,旁人家的女郎根本做不到。
陳蘅不緊不慢地道:“七妹,我們自幼一處長大,你又在我身邊習練書畫,你幾時瞧我寫過柳書?”
陳箏道:“這麼說,柳書不是蘅妹妹創的?”
謝氏的肚子很大,安靜地聽幾個女郎說話。
袁東珠因是客人,今晚也一併參加晚宴,“阿薇,你姐姐說不是,那定不是。像你姐這樣驕傲的人,最不屑的就是說假話。”
陳籮似有些不服氣地道:“馮娥一個商賈女,她憑什麼能創出柳書。”
王氏書畫會的女郎都是這麼說的,大家都說永樂郡主厚道,這世間的才女雖多,可永樂郡主品性高潔,所以成就了馮娥。
陳薇道:“她以前是清河大長公主的義女,很小的時候就在公主府了,清河大長公主沒了後,才被馮家接回去的。”
府中沒人告訴陳薇,說馮娥其實是清河的親生女之事。
陳籮道:“我就說嘛,商賈人家怎麼培養得出這樣的女郎,原是大長公主府培養出來的。”
清河公主府培養的,還不如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呢。
陳宜的兩房侍妾中規中矩地坐在角落中矮杌上,小心翼翼地吃著茶點。
三房陳朝湘的規矩極重,他的三位兒子後宅安寧,嫡庶分明,侍妾有的是從鄉下聘來的清白人家女兒,有的是三房家生侍女中挑出來的。
兩們庶出兒女靜默地坐著,只聽不語,倒是對她們說的事頗感興趣。其間的庶女每每瞧著陳薇時,就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神色。
莫氏笑問:“阿薇,你今兒繪的畫可帶回來了?”
陳薇不好意思地笑著,兩頰微紅。
她入書畫會沒多久,整個人就洋溢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