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待到月上柳梢頭,蕭奕悄悄地從屋子後的窗戶跳了出去,然後輕盈地藉著窗外的一棵老榕樹跳上了屋頂,飛簷走壁,轉瞬就不見人影……
不過一盞茶功夫,蕭奕就又悄無聲息地從那個窗子又跳回了屋中,畫眉有些緊張地透過窗子,往後院張望了一下,確信沒人看到,這才鬆了一口氣關上了窗戶,心道:跟著世子爺還真是刺激啊!自己還是要跟百卉姐姐學習才是,從容不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畫眉一臉崇拜地看著百卉。樂-文-
南宮玥揮手讓丫鬟們出去守著,隨後詢問的看向了蕭奕。
蕭奕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紙包,開啟紙包後遞給了南宮玥。
南宮玥拿出一個銀色的小勺,將那些藥渣先撥開隨意地看了看,然後又挑了些許藥渣,放在鼻下聞了聞,眉頭微微蹙起。
蕭奕凝神望著她,雖然心中焦急萬分,也沒有出聲打擾。
“阿奕。”終於,南宮玥開口了,斷然道,“祖父喝的那碗藥確實有問題,這藥裡應該添了蝕心草。”
蕭奕聲音微顫地問道:“是毒藥嗎?”
“準確的來說不是毒藥。”南宮玥平靜地解釋道,“它雖然帶有一點毒性,但少劑量的服用對人沒有影響,許多大夫也會在藥中加上半錢來治療頭痛頑疾。但是,它絕不能大劑量服用,一旦一次服用的劑量超過五錢,就會讓人病倒,併產生好似卒中一樣的症狀,一開始只是臥床不起,口齒不清,但若繼續服用,漸漸的,就會越來越嚴重,口不能言,腿不能行,思維遲鈍。因為症狀和卒中有些相似,就連脈象也像,普通的大夫是瞧不出究竟的。”
便是蕭奕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由得面色大變,心中怒意滔天。
外祖父不是卒中,而是中了毒,那麼下毒的人是誰毫無疑問。
這方承令夫婦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嗣父!
蕭奕的拳頭死死地攥在了一起,一股凌厲的殺氣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十幾年了。
他竟然一無所知的,任由外祖父被折磨了十幾年了
他實在太不孝了!
南宮玥拉起了他的手,慢慢把他拳頭分開,握在了掌中。
方老太爺最初病倒的時候,蕭奕也不過才五、六歲的年紀,若是有人有心瞞著,他也不可能會知道真相。那之後,他更是被小方氏刻意的捧殺養歪,直到去王都為質六年。
南宮玥終於明白,為何蕭奕前世落到如此地步,他的母家卻從來不聞不問。
“阿奕……”
南宮玥雙臂環住了他,柔聲道:“你彆氣著自己了。你還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
南宮玥話音剛落,就被他猛地抱在了懷裡,感覺蕭奕把頭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南宮玥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就聽他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一絲微不可覺的哽咽,“……臭丫頭,你真好。”
若不是有她陪伴。
若不是有她的溫言細語。
若不是有她懂他、愛他。
這一生,若不是有她,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會活成什麼樣。
過了許久,蕭奕才抬起頭來,神色已經一如往常,眼神中的戾氣與殺機也悄然散去。
“臭丫頭……”蕭奕的聲音帶略帶著一絲澀意,說道,“外祖父……還能救嗎?”
南宮玥看著他的眼睛,信心十足地說道:“能。”
拼盡一生醫術,她也一定要把外祖父救回來,否則蕭奕這一生都會難以釋懷。
“嗯。”
蕭奕往她粉嫩嫩的臉頰上蹭了蹭,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說道:“……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阿奕,你打算怎麼辦?”南宮玥拉著他,溫言細語地說道,“方老爺從名分上來說是祖父的嗣子,也是這方家長房的繼承人,而你不過是一個久未往來的外孫。再者,無論是從外祖父的脈象,還是從症狀上,都是與卒中極為相似,你又如何讓外人相信,外祖父是被嗣子所害,而不是你這個十幾年未曾出現過的外孫故意想要陷害方老爺呢?……更何況,這裡是和宇城。無論如何,外祖父的醫治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可以日後再說。”
和宇城雖屬南疆,但長年以來都是方家的地盤,而方家更是南疆四大家族之一,在南疆紮根已有三百年,其底蘊可不是才不過來了區區二十多年的鎮南王府能夠相提並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