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帶著官如焰的棺槨回了驛站?
沒有任何其他的行動?
陸淮寧低下頭,恭聲稱“是”。
這時,一陣輕巧的步履聲傳來,韓凌賦親自捧著一盅藥茶走了過來,“父皇,您的安神茶。”
韓凌賦恭敬地將藥茶呈上,也讓皇帝猛地回過神來。
還是小三孝順!皇帝心中感慨地想著,腦海中不由響起昨晚韓凌賦和韓凌樊返回皇宮後的回稟,蕭奕說:“可惜了,皇上今日沒來!”
這句話反覆地在皇帝的腦海中迴響了一夜,一遍又一遍……
蕭奕和官語白到底想幹什麼?!
他們總不至於真的要他堂堂大裕皇帝親自出城去迎接他們倆吧?!
想著,皇帝就覺得荒謬。
可是,他們既然是為了官如焰的棺槨而來,如今都挖了棺槨,為什麼還不趕緊走人?!
他們到底在等什麼?!
難道說鎮南王有什麼話要蕭奕親口轉述給自己?
如果自己不去見蕭奕,蕭奕是不是就要想方設法進宮求見自己?!
皇帝越想越不安,霍地站起身來,在御書房中來回走動著……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自己必須儘快送走這兩個瘟神!
自己必須化被動為主動……
皇帝的步履終於停頓下來,眼中閃過一抹果決,出聲道:“陸淮寧,傳朕之命……”
皇帝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御書房中,空氣隨之變得凝重,一旁的韓凌賦的眼簾半垂,盯著御案上那熱氣騰騰的藥茶,眸光閃爍……
一屋子的君臣父子各懷心思,讓這御書房中的氣氛隱約又透著一絲詭異。
又是漫長的一日眨眼過去,次日一早,天色還矇矇亮,王都卻在一片喧囂中驟然甦醒了。
數千御林軍浩浩蕩蕩地出動,封路的封路,隨行的隨行,護衛的護衛……
在一種毫無預警的狀況下,皇帝的御駕出動了,整個王都為之震動。
那些普通的百姓當然不知道皇帝出行所為何事,而那些關注著朝堂、宮中的一舉一動的朝臣勳貴們卻是心知肚明皇帝此行為何……
鎮南王世子蕭奕和安逸侯官語白昨晚抵達了王都十里外的驛站,皇帝竟然紆尊降貴地親往相見,這也算聞所未聞了。
各府的唏噓聲可傳不到皇帝的耳中,聲勢浩大的御駕就這麼從南城門湧出,一路往東南郊的驛站而去……
一隻信鴿在碧空如洗的上空飛過,撲稜撲稜地在御林軍的上方越過,卻沒有任何人在意。
隨著旭日高升,天空越來越明亮通透了。
這一日,陽光明媚,然而這小小驛站中的驛丞心情卻怎麼也明媚不起來。
先是鎮南王世子和安逸侯來了,現在連皇帝也來了。
他們這種小人物本來一輩子恐怕也見不到皇帝一面,如今得見天顏,卻只覺得膽戰心驚。
御林軍和南疆軍不會打起來吧?!
倘若這裡變成了戰場,他們這種無名小卒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吧?!
看著三千南疆軍與五千御林軍形成兩個方陣遙遙對峙,幾個驛丞心裡只打鼓,汗如雨下。
蕭奕和官語白姍姍來遲地從驛站中走出,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御駕上的皇帝,以及隨行在兩側的韓凌樊和韓凌賦。
君臣遙遙而望,皇帝目光幽深地瞪著蕭奕和官語白,右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若是可以,皇帝真想下令立刻將這兩個逆臣萬箭穿心!
偏偏他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二人信步閒庭地朝他走近……直到雙方相距不到十丈的地方,陸淮寧上前一步,攔住了去路,一副“爾等不可驚擾到御駕”的樣子。
蕭奕也沒有在上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不遠處的皇帝。
“皇上特意來相送,吾等真是受寵若驚。”蕭奕笑眯眯地朗聲道。
他臉上可沒有一絲所謂的“受寵若驚”,從他的言行舉止,更感受不到一點對天家的敬意。
哪怕是面對皇帝,他和官語白都沒有下跪,沒有行禮,沒有自稱“臣”。
很顯然,在他二人的心目中,他們已經不再是大裕的臣子。
皇帝的面色鐵青,一雙銳目死死地盯著蕭奕,只覺得被蕭奕在眾目睽睽下一巴掌甩在了臉上,打得他臉上生疼。
蕭奕滿不在意,反正他被人記恨慣了,要是什麼都放在心上,豈不是要夜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