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廣心中一沉,儘管泙湖城如今是南疆的屬地,他們千騎營人更是個個都有以一敵十之能,但是整座泙湖城全城上下足足有十萬人,若是整個城市的百姓都因著阿力曼之死被煽動起來,那就要起變故了!
再者,這泙湖城居於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乃是南涼東北部的中心,泙湖城一『亂』,必會引起四方諸城群起動『亂』,弄不好,南涼東北部的諸城可能就會藉此脫離南疆軍的控制……
這裡是南涼,對於南涼人而言,他們南疆人是其心必異的外族人,一旦發生民『亂』,好不容易有所安定的南涼百姓可能也會被這裡的暴民所挑動,到時候,局勢就更『亂』了……
也正是因此,安逸侯才讓他們不可用鎮壓的手段來應對此事。
世子爺這一劍的確很痛快,但安逸侯事先定下的計策卻難以繼續進行了。
李得廣和陸平遙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事到如今,還是當以世子爺和世子妃的安危最為重要。
“世子爺,”李得廣謹慎地請示道,“由末將先護送您和世子妃離開吧。”
蕭奕揚眉笑了,帶著一貫的張狂,彷彿在說,我為何要走?
他朝四周的那些南涼人俯視了半圈,拔高嗓門以南涼語不屑地說道“不過是一個招搖撞騙的傢伙就把你們一個個都哄得好像傻子一樣,呵,本世子瞧著,南涼也不過如此!”
他的聲音清亮,極具穿透力,他在臺上這麼隨意地說著,就連後方最外圍的幽騎營士兵也聽得一清二楚,而那些南涼人當然也都聽懂了,在短暫的寂靜與驚訝後,情緒更憤慨了。
這個鎮南王世子簡直就是狂妄無禮,竟然說阿力曼穆禪招搖撞騙!
穆禪可是功德無量的轉世尊者!
一個山羊鬍的老者從信徒中走出,指著臺上的蕭奕,義憤填膺道“無恥!蕭奕,你身為堂堂鎮南王世子,光天化日之下,出手行兇,虐殺了阿力曼穆禪還不夠,如今無憑無據竟然敢出口狂言地汙衊穆禪的清名,實在狂妄之極!”
“沒錯,穆禪說他倒行逆施,殘暴不仁,果真如此。”
“就是因為有他這個妖孽在,上天才會對南涼降下災禍!”
“為了穆禪,為了我南涼,我們都必須剷除這個妖孽!”
“妖孽,一定要殺死妖孽!殺死妖孽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
整個廣場在句句聲討中再一次沸騰了起來,那些信徒和南涼百姓們一個個全都義憤填膺地盯著木臺上的蕭奕,表情和眼神中透出了濃濃的殺意與恨意。
“蕭奕,領死吧!”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那些民眾好像被蠱『惑』一樣如『潮』水般再次衝向木臺,氣勢洶洶。
蕭奕似笑非笑,隨意地一揚右臂做了一個手勢,便聽“咻咻”的破空聲再次響起,數不清的箭矢如暴雨般襲來,不過是彈指的功夫,就在蕭奕跟前的木臺邊緣『射』下一排排羽箭,密密麻麻,看得人不寒而慄,這若是刺在人身上,怕是要刺成一個刺蝟了。
那些原本氣勢如虹的百姓又駐足,退了半步,彷彿被瞬間凍結似的。
而那些躲在最後方隨大流的南涼人已經膽怯得心生退意,有人想要趁『亂』逃跑,卻被幽騎營的將士攔住了去路。
那冒著寒光的刀鋒彷彿在發出無聲的威嚇——
既然來了,哪有想走就走的道‘理!
蕭奕輕哼一聲,氣定神閒地環視四周,繼續用南涼話說道,“本世子倒要看看災難會不會來!”
四周靜若寒蟬。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哪怕在場的南涼人遠比幽騎營要多上十數倍,在蕭奕囂張的鎮壓下,此刻也是銳氣頓減,他們有些不知所措的左顧右盼,面面相覷。
蕭奕立在木臺上,目光緩緩地掃了一圈後,落在了陸平遙的身上。
陸平遙立刻反應了過來,上前雙手遞上了官語白所給的錦囊。
錦囊中是一張薄薄的絹紙,蕭奕眉梢微挑,看過後隨手給了南宮玥。倒是後者微微蹙眉的看了好一會兒,在與蕭奕附耳說了幾句後,蕭奕取出炭筆,在絹紙背上刷刷寫了幾筆。
南宮玥微微一笑,說道“還請陸將軍順路再替我添一壺茶水來。”
陸平遙正接過絹紙,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蕭奕漫不經心地說道“世子妃讓你去,你就去啊。”
陸平遙上前幾步領命,很快,就匆匆而去。
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