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抬二人,寧覺非被人一碰就醒了過來,立刻支撐著起身,自己走了過去。
雲深回到自己的國土,周圍都是自己的下屬,心情放鬆下來,卻是一直沉睡著,被他們小心地抬上了車。
馬車走得很快,也很平穩。這隊騎兵並未因為一時入本國境內便放鬆下來,竟然仍是晝夜兼程,一路急行。
寧覺非沒有詢問,想是雲深早已交代過的吧。
三日之後,他們便到了薊都。
這期間,雲深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精神也振奮了許多,會坐起來與他聊天,卻是半點不涉及政事。
寧覺非一直神情平靜,似乎傷勢不重,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本來是蒼白的,現在卻還隱隱的泛著黯黃,看上去情況不大好。
雲深到了第三日才看出來,連忙伸手去搭他的脈。片刻之後,他便神情凝重:“覺非,你老實告訴我,你的身子現在如何?感覺怎麼樣?”
寧覺非疲倦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不大好。”
雲深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再也不想多說,便也不去勉強,只是掀開車簾,對外命令道:“快,全速前進,儘快趕回薊都。還有,馬上派人先趕回去,稟報陛下,去請大活佛到薊都來,帶上最好的藥。”
只聽外面齊齊地應道:“是。”隨即有幾匹馬疾馳而去。
不久,車伕揚鞭催馬,拉車的兩匹駿馬步調一致,向前奔行極速。
寧覺非聽著外面跟在馬車周圍賓士的馬蹄聲,沉沉地斜躺在軟墊上,神情間並無異樣。
這次的箭傷雖然嚴重,但並不致命,只是失血太多,再加上一路勞累,登時引發了他過去在臨淄落下的病根,他覺得周身發寒,所有骨頭都在疼,低燒,輕咳,暈眩,疲弱,乏力,胃口極差,強自忍耐了兩日,便已掩飾不住了。
落下這些病根的緣由,他實在是不想提,所以也不再硬撐,索性埋頭睡覺。
雲深的醫術大致都是來自蒐集來的南楚醫書和古代的一些藥典,並沒有師傅指導,因而只能醫治一些常見病,像林覺非現在這種複雜而兇險的脈象他實在是沒有把握。
將要進入薊都的時候,澹臺牧已帶著宮中御醫衝出城來迎接。
等馬車停下,雲深悄悄地下車,與澹臺牧交談了幾句,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個染了血的布包,鄭重地交給了他。
澹臺牧神情凝重地接過,關切地問起了他們的傷勢。
雲深低低地說了寧覺非目前的傷情和怪異的病況。
澹臺牧立即上前去,探頭看了看仍在沉睡的寧覺非,隨後揮手命令護送的那萬名鐵騎回駐地休整,然後和使團官員們一起回到了薊都。
寧覺非是被抱進國師府的。他雖被折騰醒了,渾身卻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得苦笑著讓他們抱著抬著,送進房間,放到床上。
雲深搬出了自己收集的所有醫書藥典,細細地斟酌著,替他開了方子。家中的幾個大丫鬟也都被撥來照顧他,每日盯著他喝藥,隨後便是各種貴重補品流水價地送上。寧覺非對吃穿本就從不挑剔,這時仍然表現得很合作,身體卻一直未見起色,傷口好得很慢。
雲深的傷卻很快便大見起色,除了肋骨斷裂處仍在隱隱作痛外,其他外傷已全都好了,再也不必臥床,已是行走自如。可是,他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大活佛的到來。
天時已近七月,薊都因處於大草原上,氣候十分怡人,冷暖適度,穿件單衣或套件薄衫即可。寧覺非所住的是正房,窗外滿是各種各樣的鮮花盛開,還有一種他叫不出名字的樹,生得十分高大,樹冠寬廣,枝上全是大朵大朵的白花,飄散著馥郁的芬芳,常常有許多鳥類繞樹飛翔,或者在上面棲息,甚至還有被稱為“仙禽”的丹頂鶴和極珍貴的白頭鶴飛來,景色十分美麗。
寧覺非一直躺在床上養病,有時候覺得氣悶,也會挪到房外,躺在軟榻上看風景。他的神情始終很平靜,完全沒有那種重病者常會表現出的暴燥或者悒鬱,更不會無事找碴或怨天尤人。雲府中的婢僕護衛本就很喜歡他,這時見他如此,更是待他如親人一般疼惜,對他倍加照顧。
這日,雲深匆匆結束了公務,便趕回府中探望他。繞過小湖,便看見他正躺在樹下,悠悠然地瞧著樹上的花和築巢孵卵的鳥,嘴角有一縷愜意的微笑。
他的臉色十分蒼白,輪廓卻依然清晰,五官俊美,烏亮的青絲灑在枕上,斜斜地直垂到地。在他的榻邊,十幾只五彩斑斕的錦雞和幾隻鶴正悠閒自在地踱步、覓食,更有兩隻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