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泠……”
眼前的男子,幾乎讓希泠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樣。
黑髮散亂,一身細滑的綢緞單薄的披在身上,甚至露出了大半胸膛。
蒼白陰鬱的膚色,在那倒是柔順的黑髮間,隱隱的透出。
“是我。”
她靜靜的應了一聲,只覺,眼前的宣止,年齡似乎在後退,如同一個不受寵的世家公子,膚色蒼白,眼神陰鬱如同少年。
“砰!”
酒瓶的碎裂聲,轟然而刺耳的響起。
飛濺的酒水,在殿內盪漾出了一股酒香,是陳年佳釀的味道。
“朕以前倒是沒有發現,涼竟然是這麼痴情的一個人啊……希泠,希泠!氏淵是死了嗎?怎麼讓你到殷奚來了?”
他瘋癲的朝著希泠栽倒,纖細的脖頸幾欲要被雪蠶絲勒出血來。
希泠臉色一變,收回了雪蠶絲,冷冷的望著他。
誰知,宣止沉默的盯著他,眼睛裡哪有半分醉意,良久,低啞陰鬱的笑聲從他的喉間溢位,他伸出了手,手腕十分瘦,從絲綢衣袖下伸出:“哈哈哈……哈哈……氏淵真的死了?死了?好!好!哈哈……”
“笑夠了沒有?”希泠皺眉。
“哈哈……”
宣止充耳不聞,似乎很久沒有笑過了,便要一次性的將以前的全部補回來。
希泠先前的耐心,被他空曠的笑聲消磨沒了,她冷冷的看著他笑不可抑的模樣:“笑的這麼開心,你是對現在的境況很是滿意嗎?”
宣涼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什麼意思?”他聲音幽微,嘶啞。
“簡單的問句罷了。”希泠挑眉,諱莫如深的樣子,沒有多說一句。
“哈哈……”他低低的笑出聲來,“朕以為,你會說,要幫我奪回皇位呢?”
他尾音,帶著一種細微的惡作劇,和嘲弄。
希泠望著他:“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宣止卻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他蒼白的過分的面板,似乎因為大笑而臉頰有些泛紅。
陰鷙之意,鋪面而來。
希泠眸色愈發不耐,她等了許久終於低吼出聲:”你在笑什麼?!別笑了!“
“你太可笑了,朕實在忍不住……”宣止惡劣的勾起了笑意,如同一個惡作劇的少年。
他不斷的開口:“你以為你是誰啊希泠?!若是沒有氏淵,你以為你是誰?”
“好了,現在連氏淵也消失了,你還以為你區區一個女人,能有什麼能幫到我嗎?”
希泠眸色愈發難耐,眼中有些紅了,卻逞強的死死的盯著宣止。
“別用這種小羊羔似的眼神望著我……”
宣止勾唇,模樣卻是一副,對她痛不欲生的表情很是享…受:“哦……我想起來了,說不定,你在床上對著我那個可憐的痴情的弟弟露出這種表情,這樣的話,他或許真的會退下皇位,畢竟連氏淵都死了,穎離當初的憂心忡忡也已經沒有用了,你去求他啊希泠……哈哈……你去求你曾經的男人啊!去啊!”
“閉嘴!”希泠眸中赤紅。
她死死的盯著他,手中的雪蠶絲滑下手腕:“我叫你閉嘴!”
宣止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忽的朝前大邁一步,蒼白陰鬱得可怖的臉,猛地在她眼前放大,如同惡…魔的吐息在她耳邊低喃:“氏淵,死了。”
希泠仿若被什麼猛地擊倒了,而後雙腿猛地癱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別說了……”
她低低的,幾欲啜泣的模樣,垂著頭。
髮絲散亂,看起來狼狽至極。
這模樣,終於取…悅了宣止,他眸帶張狂,低啞的忘乎所以:“我的時代就要來了……殷奚終於要是我的了……”
“你憑什麼敢這麼說……”明顯不忿的女子嗓音,又一次響起。
“哈!你以為願意幫我奪回王位的只有——”
“暗尊。”
希泠冷冽的嗓音驀地響起。
那話中的沉靜,與方才的大亂章法的女子,判若兩人。
她倏忽起身,眼眶還紅紅的,眼神卻冰冷堅定:“他一身絳紫色的大氅,帽簷寬大,看不清臉,是不是……”
“你——”宣止驀地語塞,不可置信的望著截然不同的希泠。
她一步一步逼近宣止,眸色一片清明,一種逼人的魄力,從她身上散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