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會和趙五爺竭力忍著笑,而承發房王司吏和刑房張旻卻是神情微妙。
居然被一個女人陰了!
汪孚林心頭大怒,扭頭往屏風後頭瞪了一眼,卻見那鬼面女子正對自己,先是雙手合十拜了拜,彷彿是懇求他幫忙,隨即握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面對這一幕,他哪裡不知道對方推自己那一把是讓自己出頭,可仍然耿耿於懷。他從前那一次次扭轉必敗之局,哪回不是揚眉吐氣,何嘗有現在這麼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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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狐狸尾巴揪不著
他用盡量鎮定自若的姿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彷彿剛剛不是踉蹌兩步跌了出來,而是氣定神閒地走了出來。等站直身子之後,他才從容拱了拱手道:“縣尊見諒,實在是我剛剛聽到各位提及夏稅之事,一時情急,這才失態了。”
不等這主客一堆人開口,他就繼續說道:“夏稅絲絹獨派我歙縣,確實不公,但此事既然從洪武至今已經沿襲了百多年,要想變革,就要一步一步來,至少,決不能縣尊剛一上任,連一次夏稅都尚未完稅,就立刻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如果那帥嘉謨如此不識大體,那麼便不是為歙縣子民求一個公道,而是以此為名要挾縣尊了!”
葉鈞耀登時為之動容,對汪孚林這突然現身的一丁點惱火,全都轉變成了讚賞。果然是自己人啊,關鍵時刻口口聲聲都為他說話!
而汪孚林很快又換了一個角度,反口說道:“但張旻等諸位說得也不無道理,如若縣尊一直都沒有舉動,帥嘉謨暫且不提,那些一心想為歙縣父老謀求減負的忠義之士,總不免焦急,甚至寒心。不如就以這次八月的夏稅為限,此次夏稅一完之後,縣尊再召見各位,徐徐商討如何運轉均平夏稅絲絹之事,各位認為如何?畢竟,縣尊任期只不過剛剛開始。”
這兩頭各捧了一下,又把立時三刻做決斷,改成了等到八月再商量,劉會和趙五爺是見識過汪孚林之前怎麼設計趙思成的,心道果然還是那個腦筋極好的汪小相公。王司吏和張司吏卻有些不得勁,但葉縣尊又拍了一下書桌,義正詞嚴說八月必給一個交待,他們才明白木已成舟,只能無奈答應。可臨走之前,王司吏忍不住問道:“敢問汪小相公此言,可也是南明先生的意思?”
“我只代表我個人。”汪孚林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說,別人都會把他和汪道昆扯在一塊,但他反正撇清乾淨了,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我只是為了我歙縣發展的穩定大計,與此相比,其他一切都不足為道!”
話雖如此,等到又是一番扯皮結束後,幾個屬吏離開書房時,不免面色各異。而汪孚林親自上去關上了門,隨即就用極其不善的目光看向了屏風後頭。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去對葉鈞耀解釋,一個箭步衝到了屏風後頭,可入目的景象卻讓他完全傻了眼。
那空空蕩蕩的地方赫然一個人都沒有!難道他剛剛是見鬼了?倒是有一扇小窗,可看上去釘死了不說,而且除非七八歲的孩童,怎麼可能來去自如!
想到那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想到背上被人推的那一把,汪孚林自從莫名其妙地重生在這個年代,對神佛鬼怪早就不敢不信了,這會兒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可緊跟著,他就聞到了一股熟悉淡淡香味,頓時心中一動。他分明記得,剛剛鬼面女子一同躲在這屏風後頭時,也曾聞到過類似香味。
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有人搗鬼!
汪孚林恨得牙癢癢的,可這時候,身後卻傳來了葉鈞耀的聲音:“孚林,你這是幹什麼?”
“哦,學生剛剛一不留神掉了點東西在屏風後。”汪孚林立刻彎腰做了個樣子,這才鎮定自若地從屏風後頭出來,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他正想試探一下,外間又傳來了叩門聲。
“爹,我給你送湯圓來了。”
說話間,屋門被開啟,汪孚林循聲望去,卻只見進來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容貌昳麗,秋香色衫子,柳黃的馬面裙,瞧著落落大方,和他打照面的時候笑著一頷首,不慌不忙毫無異色,怎也不像是剛剛和自己在屏風後頭有過奇妙緣分的鬼面女子。她將手中托盤上的一碗湯糰放在葉鈞耀面前的書桌上,這才笑對汪孚林問道:“這是爹最喜歡的水磨湯圓,汪小相公可也要來一碗?”
剛剛那鬼面女子人在屋子裡,眼下葉小姐卻是從外頭進來的;剛剛的人一身明亮跳脫的綠色,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