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拿眼睛瞪著他,彷彿很不可思議葉縣尊在今天這種場合提到他。
而葉鈞耀只是頓了一頓,旋即聲調一下子變得慷慨激昂:“而召見之時,府衙舒推官一度責備孚林不務正業!而孚林的回答,本縣那時候聽在耳中,只覺得振聾發聵,所以才當著段府尊的面,說要掛到紫陽書院門前,段府尊亦是當場認可!”
汪孚林不得不承認,葉鈞耀這引出懸念的語言藝術著實不差。在這一波高似一波的渲染下,前頭回過頭來打量他的人就沒斷過,而前頭這三位同年進學的少年秀才,那目光也已經從敵意變成了驚疑。尤其聽到徽州知府段朝宗亦是認可了此事時,其中一個甚至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眼見自己這一番話已經收到了奇效,葉鈞耀方才走上前去,一下子伸手把蓋著這一副對聯的紅布揭開,朗聲念道:“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就是這短短二十二個字,著實道盡了一介學子的理想、抱負、本分!”
馮師爺是因為葉縣尊的要求,這才依言把生員召集了起來,其中內情也是此時此刻方才聽說。作為縣學教諭,他看著這一副黑底金字的對聯,忍不住喃喃自語唸了好幾遍,臉上滿是激動和興奮。教官這種角色,聽著似乎比縣丞主簿這樣的雜佐官要清貴,可實質上卻壓根只是好聽而已,秀才們很少會真正把他放在眼裡。可在自己任上,學宮紫陽書院換了這樣一幅門聯,他這個教諭也一樣會被後人記住,因為葉縣尊邀請他寫一篇題記!
於是,他立刻衝著下頭一片譁然的生員高聲說道:“縣尊教誨,諸生共勉之!”
葉鈞耀見下頭那些縣學生員參差不齊地答應,他很滿意自己用這樣一個方式酬謝了汪孚林連日輔佐自己的功勞。而對於馮師爺的知情識趣,他也同樣很高興,接下來又簡短說了幾句,就示意開始換門聯。因為人手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把紫陽書院從前的門聯換到這大堂裡頭,又把自己這一副門聯給換到了外間門口,總共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可他站在書院門口仰頭看著自己那端方秀美的館閣體大字,稍稍有一丁點遺憾。
如果連對聯都是他想出來的,那就真正完美了!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常**……
而等到葉鈞耀一走,被眾星拱月的汪孚林,這一次收穫的終於不再只是羨慕嫉妒恨,而是多了不少真心交友的邀約。當他好容易應付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最後發現面前站著之前那三個嘲諷過他的同年進學小秀才時,他就笑了起來。
吳天佑臉上漲得通紅,足足許久方才一躬到地說:“之前是我淺薄,汪賢弟大人有大量,請寬恕我那些混賬話!”(未完待續……)
第一一三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月票166加更)
經過李師爺一番勸說,汪孚林知道眼下這個秀才功名至關緊要,科舉不科舉的且不提,歲考卻一定要努力應付過去。因此,眼下這些歙縣生員,他一定要努力團結絕大部分,無視一小撮死硬分子,塑造一個良好的名聲。於是,剛剛這個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少年,眼下卻折腰賠禮,連帶身後兩人也訥訥道歉,他趕緊雙手把人一個個攙扶了起來,又笑眯眯地扶著對方的雙肩。
“都是共飲一江水的鄉里鄉親,又有緣一道進學,這些見外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不過是僥倖得府尊縣尊一句讚賞,實則才疏學淺,以後還有很多地方要請教各位兄臺。”汪孚林說到這裡,見吳天佑三人臉上那不自然的神情舒緩了很多,周遭其他本來往這邊廂打量的生員則是三三兩兩竊竊私語,他便笑著說道,“今天大家群聚於此,也算是有緣,我做東,大家找個好地方聚一聚如何?”
汪孚林沒有抓著機會就反唇相譏,當眾羞辱自己下不來臺,吳天佑鬆了一口大氣。他道歉之前,也曾經做過強烈的思想鬥爭,終究還是低了頭。此刻,他想到族兄吳應明從前一直對汪孚林頗為讚賞,這會兒人家的態度又如此虛懷若谷,一時更後悔之前口不擇言。而另兩個小秀才也都還年少稚嫩,哪裡經得起汪孚林勾肩搭背呼朋喚友的熱情,剛剛發生的些許不愉快和尷尬,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這一頓午飯,汪孚林又請上了馮師爺。包下了縣城最好的一座酒樓。開了十桌。酒水帶菜餚,整整吃掉十幾兩銀子。反正花的是邵員外那得來的不義之財,他哪會有半點心疼。而別人吃他的嘴軟,除卻有個別人仍舊說話酸溜溜的,還有那些死硬脾氣不吃這套的根本沒來參加這一場聚會,但大多數人都被他這酒肉攻勢給攻陷了。
至於被汪孚林緊急從家裡叫來的秋楓,更是充分發揮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