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字寫得不夠好。熱情攛掇葉鈞耀題字。葉縣尊對此倒有些不好意思。來來回回推拒了一番之後。等請來馮師爺商量之後,他才欣然提筆,隨即送了去請匠人刻字。
這一天,府城之中人來人往熱鬧喧天,縣城中倒是一片寧靜。歙縣縣學教諭馮師爺早兩天就傳話下去,說是縣尊要為紫陽書院換一副門聯,把除卻參加秋闈之外的所有生員都叫到了歙縣學宮紫陽書院。由於汪孚林吟出那兩句的時候,只有徽州知府段朝宗、舒推官、葉鈞耀這三人在場聽到。門前守著的人也許聽到一星半點,可全都被那樁大案給吸引了注意力,誰也沒工夫注意汪孚林這點小事。所以歙縣生員全不知情,聞聽換門聯,暗自嘀咕的居多。
畢竟,自從這座曾經歷史悠久的書院在歙縣學宮射圃之中重建,門前匾額也好,門聯也好,全都是最初那位主持重建的徽州知府熊桂題寫。如今葉鈞耀上任未久,就不尊重前輩。這實在是有些妄自尊大了。所以,此時此刻上百號秀才生員雖說早早來了。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並沒有多少正經的氣氛。即便葉縣尊主導破獲的之前那樁大案傳得沸沸揚揚,可那和他們家裡長輩興許有關係,和他們這些秀才卻沒多大關聯。
好在不是讓他們在大太陽底下等,眾人怨言倒不大。而程乃軒至今還沒回黃家塢程家,汪孚林認識的生員幾乎都去南京趕考秋闈了,他也就低調地躲在角落中。可他名聲不小,又有人知道他和葉縣尊素來走得近,不斷有人過來詢問今天換門聯的玄機,他卻一概含糊了過去。畢竟,今天這場合沒有秋楓跟著,他從前又幾乎沒怎麼來過歙縣學宮和生員們打過交道,這沒有記憶認不得人的最大軟肋又顯了出來。無奈的是,他不想惹事,卻有人不想放過他。
“汪賢弟最近很風光啊!”
隨著這聲音,出現在他身前的是三個比他頂多只大一兩歲的少年,瞧年紀,汪孚林覺得應該是和自己同年進學的,可惜完全叫不出名字。要不是今天葉大炮非得讓他到場,他是很不樂意獨自跑到這來的,當下就隨口打了個哈哈道:“不過都是瞎忙。”
“若是咱們能和你一樣,在狀元樓上露臉,連破案都能摻上一腳,那我們也樂意瞎忙。”為首的吳天佑似笑非笑反諷了一句。他是西溪南村人,雖說和吳有榮是遠得不能再遠的本宗親戚,對這麼個傢伙也沒任何好感,但外頭人卻把吳有榮訛詐不成反身死和西溪南吳氏連在一起,說三道四,讓他很沒臉。所以,哪怕汪孚林和本宗族兄吳應明彷彿有點交情,他仍然忍不住出言諷刺。
他開了個頭,其他兩人自也少不得冷嘲熱諷。同是今年進學的生員,汪孚林和程乃軒還是倒數一二名,卻被人提攜,能夠到狀元樓英雄宴去,汪孚林還大大風光了一把,他們怎一個羨慕嫉妒恨了得?
這種少年郎之間的鬥氣爭勝,汪孚林當然沒那興致去反唇相譏。而他的漫不經心激起了三人的惱怒,他們的話語不禁漸漸激烈了起來。就在其中一個尖刻地說出不務正業四個字時,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葉縣尊到!”
儘管今天葉鈞耀這換門聯的舉動很多人不以為然,可在表面上,生員們卻總得對一縣之主做出足夠的尊重。所以,在馮師爺的引領下,生員們排列整齊躬身行禮,口口聲聲老父母,葉鈞耀聽得眉飛色舞,頷首點頭,好不春風得意。他並不是管束生員的提學大宗師,因此避開主位徑直站了,又招手叫了四個壯班差役抬著蓋了紅布的一對匾框過來,這才重重咳嗽了一聲。
“紫陽書院源遠流長,本朝正德七年,熊府尊重建於歙縣學宮射圃,親自施教,肄業之人,全都是一時才俊,其中更有唐狀元這樣的歙縣之傲,所以,本縣今日並不是撤換門聯,準確的來說,是將熊府尊當日題的門聯請到這堂上,懸掛於兩側。”
葉鈞耀先把自己尊重前賢的態度擺出來,看到下頭生員們的反應果然和最初的生硬不同,他方才慷慨激昂地讚頌了一番已經入土多年的熊知府政績,隨後才謙虛地說:“而今日本縣要掛到紫陽書院門口的門聯,只是聽聞佳句一時擊節讚賞,親自提筆,作者另有其人。這些天那樁案子,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其中本縣生員汪孚林出了大力,此前段府尊亦曾召見於他。”
作為歙縣學宮之中的末學晚輩,又是道試吊榜尾,汪孚林自然站在最後頭,所以此刻他的名字被葉縣尊以如此方式提到時,他就只見前頭齊刷刷一大片腦袋回過頭來,對他施以集體注目禮。雖說很多人都意識到這是在縣尊面前失禮,立刻就扭回了頭去,可這並不妨礙就在他身前那三個剛剛還對他冷嘲熱諷的少年。那吳天佑更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