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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部分

汪孚林好不容易透過送回一個完好的縣令吳琯,把婺源情勢給安定下來,卻又被別人幫倒忙而添亂。所以,這會兒她卻不在乎程任卿是不是連累了餘懋學,反而有功夫分心瞧了瞧姚輝祖的表情。

這一看,她就發現姚輝祖壓根不是如釋重負的輕鬆,反而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結,卻不知道是煩惱如何處置面前這個冒充東廠的傢伙,還是煩惱怎麼應對餘家的事件。就在這時候,她只聽到汪孚林又開口問道:“而且,你知不知道,餘懋學家門口真的已經被錦衣衛看住了?”

“什麼?”這下子,程任卿才是險些沒跳起來,要不是脖子上還架著劍,他幾乎就要激動得衝上前去。見汪孚林不像是打誑語的樣子,他一下子冷靜下來,仔仔細細想了一下,這才完全忘了利刃加頸的危險,一下子盤腿坐了下來。

“我應該想到的,既然有人說過餘家門口有不明身份的人窺伺,我就應該想到的!那不可能是想要讓餘先生出來振臂一呼,號召婺源官民奮起抗爭這不公平的夏稅絲絹均平方案,而是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隨時往京城稟報的人。”他突然側頭看了看那架在脖子上的劍,眼神忽的一閃。

說時遲那時快,汪孚林立刻喝道:“小北撒手,這傢伙要求死!”

饒是小北素來和汪孚林配合默契,又反應極快,眼見人猛地自己拿脖子往她的劍上撞,她仍是吃了一驚,剎那之間手一鬆,劍直接掉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她就只見程任卿竟是伸手一抄,眼看就要把自己掉下去的那把劍給撈了在手,她連忙伸出足尖在堪堪就要落地的劍柄上重重一踢,使其一下子改變方向,登時往汪孚林和姚輝祖那邊激射了過去。

“來得好!”

汪孚林這才吁了一口氣,抬腳用了巧勁一踢,劍尖立時往上反彈,劍柄卻是被反作用力向上一墜,他信手一抓將其握在手中,眼看程任卿放棄奪劍,四處東張西望找東西,一副不管不顧要自戕的架勢,他就沒好氣地叫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事有不諧就想著尋死,那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有什麼區別?有膽子的就好好活著,負起你該當的責任!”

他並沒指望一句話就能奏效,不過是自信屋子裡除了牆壁桌子沒什麼東西能讓程任卿撞的,而且小北也不至於眼睜睜看著。見程任卿惱火地站在那兒,眼神中的死志卻漸漸消失,他這才看向了顯然被這一幕幕鬧得有些失神的姚輝祖。

“姚府尊,接下來應當如何,還請您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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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六章 息事寧人,修身養性

請我拿主意?我恨不得之前三年任滿時,求爺爺告奶奶,也先離任了再說,而不是聽了張居正的囑咐,在徽州府打響均平賦役第一炮,結果撞上這一樁樁一件件最最倒黴的事!

姚輝祖見汪孚林用特別誠懇的眼睛看著自己,腹中雖忍不住暗自埋怨,但他知道,自己身為徽州知府,這麼大的事情,確實是應該他拿主意的。而且,汪孚林和餘懋學一個是歙縣人,一個是婺源人,沒有交情,卻有恩怨,汪孚林能夠戳破程任卿假扮東廠中人這樁關節,讓他免去一樁大麻煩,這就已經仁至義盡了,難不成還要插手去管餘懋學被錦衣衛堵門這種棘手的事?

作為張居正的心腹,藉著之前婺源人鬧事的由頭把餘懋學一塊掃進去,這就正正好好完成了張居正的暗示。可想一想這才剛撲滅卻還留著火星子的火藥桶,他不敢確定要是再因為程任卿這膽大包天的一出鬧劇,而把這件事無限擴大化,那該是什麼樣的結果,當下就更心煩意亂了。

思來想去,姚輝祖還是覺得此事棘手,可這會兒面前的程任卿實在是太過礙事礙眼,他便沉著臉道:“不管怎樣,先將這膽大包天的程任卿押去大牢,來日和程文烈吳大江等煽風點火的首惡一塊公審處斷。”

汪孚林聞聽此言,也不勸解,直接隨手一擲把劍扔向了小北,小北探手一抓接過,又持劍頂在了程任卿背心上。而這個剛剛險些尋死的年輕生員竟是既不抗爭,也不說話,彷彿受了重挫,直接認命了一般。面對這一幕,汪孚林沉吟片刻。突然走上前去,繞到程任卿背後時,他出其不意伸手在其頸側重重一擊。雖說他就跟何心隱學了一段時間,但平時和戚家軍老卒以及浙軍老卒常常廝混,面對的又是失去反抗鬥志的對手,這一下之後。程任卿頓時軟倒在地,恰是昏了過去。

姚輝祖被這一幕給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問道:“世卿,你……”

“姚府尊,程任卿假冒東廠之事太過駭人聽聞,就像我說的,只要據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