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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部分

來吭聲,我雖說成了族長,可也不好說什麼,但今天我再忍,我就不姓程!子不教,父之過那是不假,可他們兄弟三個哪裡有真把你當成父親?他們兄弟三個要不是你,早就喝西北風去了,哪可能讀書,那汪尚寧又怎能有今天?他頂著程尚寧的名字去考進士,官當大了就在汪氏族中那幫人的慫恿下認祖歸宗,這也就算了,畢竟血濃於水。可你拉扯大了他們三個,他們三個裡頭留一個給你當兒子總應該吧?”

眾目睽睽之下,程世洪那聲音猛地又提高了八度:“想當初他們竦川汪氏又不是沒有子孫出嗣過程家,這天經地義的事情,放在他們兄弟三個身上怎就不行了?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他們敢用這個理由編排秋楓,怎麼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敢嫌棄繼父家裡沒多少田地家產,自己認祖歸宗,連一個兒子也不肯放在你膝下當嗣孫,不就是覺著憑著一個汪字就能沾汪尚寧的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道理都不懂,那書就都讀到狗身上去了!”

這位竦口程氏的老族長真是好強的戰鬥力!

縱使是汪孚林,此時此刻也不禁有些歎為觀止。他自己就很擅長打嘴仗,所以對這種能夠以最快速度抓到點子上的人才,自然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哪怕人家年紀當自己祖父都夠了。所以,見自己頗為熟悉的汪幼旻一副簡直想要找條地縫鑽下去的樣子。一旁那個不大熟悉的老者則已經不動聲色挪開了兩步,一副我不是汪家人,我和他劃清界限的架勢,饒是他跟了程嗣勳來,完全就是衝著看熱鬧來的,最終還是不得不咳嗽了一聲。

“程老族長。還請口下留情。”汪孚林見程世洪氣呼呼地暫時住嘴,他才開口說道,“過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至於秋楓的事,我們一會兒去老族長您家中再議如何?倒是我先前去見勳老太爺,小坐攀談了一陣子,著實敬佩他老人家幾十年如一日的守義之舉。程老族長剛剛說從前程氏那些族長們不給勳老太爺說公道話,這一點我卻也要打抱不平。就憑勳老太爺這四十餘年守義不另娶之德,怎麼也該向朝廷奏請旌表義夫才是!”

“……”

就和汪孚林之前在程嗣勳面前提及此事時。那一片詭異的寂靜一樣,此時此刻他在汪家大門口丟擲這個提議,那同樣是殺傷力巨大。竦口程氏族人齊齊呆愣,殷守善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而汪幼旻則是在最初的茫然不解之後,很快意識到了此中玄機。他幾乎下意識地出口叫道:“汪孚林,你居心叵測,朝廷是不會準的!”

“朝廷會不會準。那是上奏之後才知道的事,你憑什麼現在就如此斷言?說我居心叵測。呵,你汪家這三代人都是承了勳老太爺的撫育之恩,方才能有如今開枝散葉的景象,如今卻認為他連一個義夫旌表都不值當?你們認為,十餘年養育之恩,就只憑區區一個行人司司副的誥封。就可以完全還乾淨了?”

汪孚林連續三個反問,見汪幼旻啞口無言,他就再也不理會這傢伙了,轉過身來看著程世洪。見這位程氏老族長彷彿如夢初醒似的,立時請他去家中詳談。他便又招呼了其他人一起,隨即死活把程嗣勳給按到了滑竿上一同走。不消一會兒,一大群人就消失在了汪家門外。

面對這一幕,殷守善瞧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汪幼旻,原本還想進去和汪尚寧說一聲,但須臾就改了主意,索性就直接叫上跟來的親隨,追著之前那一行人去了。畢竟,他本來就心裡沒底,思忖是不是去拜訪一下汪孚林,如今正主兒正正好好出現在竦川,這機會不抓住怎麼行?

由於這件事前前後後總共不過是盞茶功夫,因此當汪尚寧得到訊息,讓人出來再打探時,人都走光了,只能讓汪幼旻進去問話。聽明白前因後果,汪尚寧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長吁短嘆,而是直接閉上眼睛靠在太師椅上,倒讓汪幼旻心裡直發毛。

“伯祖父……”

“雖說我早就知道你祖父不是官場的材料,可沒想到他當年做了那樣的蠢事,這麼多年卻還不知道反省收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話說得重,汪尚寧的語氣卻頗為恬淡,但親近的人還是能夠清清楚楚聽出裡頭那一絲冷意,“我倒要看看,等他知道汪孚林竟然連父親都倒逼了出來,連竦口程氏的族長都給驚動了出來,又引來程氏一族公憤,他到底怎麼收這個場!”

想當初就是排行老三的汪尚宣不肯依舊姓程,繼續當程嗣勳的兒子,而後等到他提議在兒子當中過繼一個給繼父權當是嗣孫的時候,汪尚宣又不肯,這次更是愚蠢地去插手人家程大姑寡婦立嗣的事,竦川汪氏怎會被汪孚林一下子倒逼到如此地步?

“派人去找你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