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收受賄賂,但朝中默許,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嘗不是如此?”
“如今葡萄牙佔了滿剌加,西班牙佔了呂宋,而在歐洲更多的國家,對東方財富的嚮往卻沒有少過。在他們眼裡,包括大明、日本、朝鮮、琉球、印度等諸國,全都被稱之為東方,遍地是黃金的東方。一旦他們騰出手來,無疑全都會加入到利益爭奪之中。畢竟,絲綢也好,瓷器茶葉也好,對於歐洲的那些達官貴族來說,全都是最最珍貴的商品。我聽說歐洲的那些國家王室之中,流傳一句話。要征服世界,先征服海洋。”
呂光午畢竟心思靈敏,又比較開明。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腦際靈光一閃,卻又抓不太住,只能抬手示意汪孚林先緩一緩。而鄭明先畢竟因為父親,對於海戰海防等等,都有相當的浸淫。他斟酌片刻。突然謹慎地開口問道:“汪公子提到的歐洲那些國家中。願意乘船出海。四處侵略,占人國土的人,是否和我大明的那些海盜又或者走私販子差不多?”
“鄭先生果然敏銳!”汪孚林見鄭明先這麼快找到了其中重點,立刻笑了起來,“除卻落魄無著落,想要賭一賭運氣的,以及在國中犯有重罪,想要遠渡重洋找一條富貴榮華之路的。真正的達官顯貴,又或者生活安穩的人,有誰願意冒生死之險出海?他們可不講儒家那些仁義道德的一套,有的時候,一個國家為了打敗另外一個國家,國王不惜向商船發放合法的私掠證,讓他們搶劫來往的別國商旅,藉此壯大自己的實力。”
“這些外邦之事,你說得頭頭是道,不擔心有人誇大其詞?”鄭明先骨子裡畢竟還是受儒學薰陶多年的讀書人。而且對待這些形同怪談的資訊,他還是有所保留。可汪孚林的下一番話。立刻讓他啞口無言。
“試問鄭先生,如果葡萄牙是如同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那時候,對藩屬國以禮相待,甚至仗義相助除去封堵航路海盜這樣的人,那麼緣何他們當初會一度在沿海燒殺搶掠,和倭寇沆瀣一氣?當然,這些事並非我一次濠鏡之行打聽來的,我少時圖一時口舌之慾,因一次偶然接觸到從海外帶來的一種植物辣椒,便一直託人尋訪海外各種珍奇種子,在此過程中,也算是打聽到很多朝廷不知道,又或者根本不屑於去了解的事。”
汪孚林見鄭明先半信半疑地瞥了呂光午一眼,隨即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他就輕輕用手敲著船尾的欄杆,低聲說道:“林道乾遠竄暹羅的北大年,如今是生是死不好說,此次又傳言他潛回了潮州府,不論真假,其部屬以及後裔在那邊定居的卻必定不少。而林阿鳳就更不用說了,甚至一度遠至呂宋,建國時當地土人還將其尊奉為王,如今又被人攆了回來!彼等海盜招撫之後居於本地,時時復叛,遺禍無窮,何妨令其名正言順遠竄海外?”
想當初,據說歐洲那些國家不是曾經一度把美洲當成流放犯人的地方?
見面前赫然是兩張目瞪口呆的臉,汪孚林便聳了聳肩道:“當然,這只是一個設想。想來對於這些受不得拘束的匪類來說,在海外佔山為王,逍遙度日,遠比在朝中受約束強,但是,也得給他們一定的甜頭,不能只是畫餅充飢。當然,重要的不止是他們對此的態度,也在於朝廷的態度,官府的態度。但我想來,滿剌加呂宋等地土人翹首期盼天軍解救已久,既然如此,派這些掛著官兵名頭的人去解救他們脫離魔掌,這好歹也是一個法子吧?”
這是歪理!
呂光午嘴角抽搐了一下,鄭明先也好不到哪去。要說拿儒家的道理來反駁汪孚林的這些歪理,那當然非常容易,可從解決海盜的問題而言,這何嘗不是一種思路?
“總之,眼下恐怕要先勞煩呂師兄和鄭先生在船上看守這次落網的海盜,以及付老頭等三個幫兇,採買補給。我立刻去一趟兩廣總督府見凌制臺。說起來,有人早早得知了我要來新安縣,於是買通了付老頭,用一百兩的價錢僱兇殺人,這件事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見汪孚林拱了拱手後,轉身似要離開,鄭明先突然出聲叫道:“你遊說凌制臺也許還有可能,但林阿鳳等海盜那裡呢?”
“大不了我親自去。”汪孚林微微一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傢伙若非趨利,又怎會走這條刀頭舔血的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北早就得了汪孚林令人送信,更相信有呂光午在,自己什麼都不用擔心,因此既然沒辦法到漁村去助陣,她就讓人捎了信去給汪孚林,自己這些人先離開新安縣城,打道回府回廣州。碧竹自然是什麼都聽自家小姐的,可秀珠跟過來本就是為了確證林道乾的訊息,可得知殺人的真是佛郎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