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不能太快,否則全都打沒了以後戰功哪裡來?當然,女真無力打,還有察罕兒的土蠻和泰寧部的速八亥。養寇自重這四個字雖說不好聽,但多少領軍將領不是暗自放在心上?
“來人!”
等一個僕人應聲而入,李如松就吩咐道:“去一趟客院,如果汪公子還沒睡,就告訴他,王杲不日就要押送進京,他既然想見見這個人,我明天就帶他去。順便讓他帶上那個小齊,讓他們祖孫也見一見。”
他到時候再帶上那個乳名叫做小罕的奴兒哈赤,也就可以瞧一瞧,王杲和這對外孫到底有多深的情分,日後有些事情也就好籌謀了。
PS:奴兒哈赤和速兒哈赤這名字就算了,覺昌安的譯名明代叫做叫場……所以還是會用通俗點的名字。繼續召喚月票,只剩下不到三天了……(未完待續。)
第五五三章 囚籠中的梟雄
整個遼東不設布政司和按察司,民政和刑名說是由山東布政司和山東按察司帶管,但所有文武之中,哪怕連李成梁這個總兵,卻還是受節制於遼東巡撫張學顏。所以,在大多數時候,如果真的有反了各項律法的犯人,都是在各級文官衙門看押,唯有戰俘例外。由於遼東一面是女真,一面是蒙古,常常處在兩面交戰的情況,戰俘往往都出自這兩族,悍不畏死,故而廣寧的遼東總兵府監房直接於地下開挖地窖,整個防守可以說是密不透風也不為過。
當汪孚林跟著前頭的李如松,被四個家丁牢牢看在當中的那兩兄弟,自己落在最後,沿著石頭砌成的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時,他就發現,這裡並沒有其他監牢中那種陰暗潮溼外加讓人掩鼻的味道。他也是有過好幾次探監經歷的人,但不管從前哪一次,和眼下這一次都沒辦法相提並論。且不說名將種子李如松帶路,探視的是女真一代梟雄王杲,就拿前頭那兄弟倆來說,那就真的可以用風雲際會四個字來形容。
地牢總共兩層,守備森嚴,軍紀肅然,壓根沒有牢子飲酒作樂擲骰子賭博,嬉笑怒罵渾然不把職司當成一回事,沿途所見全都是五步十步一個,垂手而立的軍卒,當他們經過的時候整齊劃一地行按刀禮,卻誰也沒吭聲。這裡的大多數的牢房全都空著,顯然這座專用來關重要戰俘的地牢不接待普通的犯人,而此次哈達部的王臺讓人送來的,也僅僅只有一個王杲。並沒有別人。只有當經過一間有犯人的牢房時。李如松頭也不回說了一聲。
“這裡頭關著的。是格保和咬當哈,和之前死在古勒寨的來力紅齊名,都是王杲的親信部將。”
汪孚林對於王杲身邊的人只瞭解個大概,畢竟,兵部的冊子上,主要記錄的是女真比較有名的族酋名字,像來力紅這樣殺過明將的當然榜上有名,其他的就沒了。而且。大多數將領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譯名,他著實沒本事把這些拗口的名字記下來。所以此刻聽到李如松著重點出,他少不得就著昏暗的燈火往裡頭瞧了瞧,卻只能隱約看見兩個被重重鐐銬鎖住的黑影,別的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可是,當他轉頭過來時,卻看見前頭被人一左一右挾持住的那兩兄弟中,努爾哈赤的反應很平靜,而舒爾哈齊卻死死咬住了嘴唇,顯然心情波動很大。他故意拖後半步。仍然落在最後,眼看那座烏漆墨黑的牢房就快過去的時候。他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身後的牢房中飄來了幾個字眼。
“瑪法……它斯哈……哈哈濟……罕……勃極烈……”
儘管汪孚林勉強根據發音,分辨清楚了幾個詞語,比如瑪法指的是老爺又或者爺爺,勃極烈指的是大首領,罕要麼是認出了努爾哈赤,要麼就是汗王的意思,但大多數都是有聽沒有懂,其餘的就完全一抹黑了。他唯有在心裡暗歎,在遼東這地方,語言不通就等同於聾子。他快走幾步追上前頭的人,發現這些人不知道是沒聽見後頭的動靜,又或者聽見也沒當一回事,他想了想,乾脆就硬擠到了舒爾哈齊身後半步遠處。
果然,只有這個十歲少年沒有那麼深的城府,此時此刻眼睛裡滿是淚水,卻強行忍著沒掉下眼淚來。
很快,他就看到前頭的李如松停了下來,原來已經是到了最後一道鐵門。進去之後他就發現,一牆一門之隔的這裡赫然是第二層地牢的盡頭,木柵欄對面牆上的高處是七八盞油燈,雖然只能夠照亮眼前這一丁點地方,但比之前那昏暗已經好得多了。從他的位置,能夠看到裡頭盤腿坐著一個頭戴重枷,腳上鎖著鐐銬的漢子。人很消瘦,灰白頭髮和鬍子亂糟糟的,正往後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彷彿對外間的動靜毫不在意,更沒有抬頭看他們這一行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