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了,然後打盆水來。”
隨著汪孚林這一聲令下,努爾哈赤就只見舒爾哈齊身上的衣衫一下子被扒得乾乾淨淨。緊跟著一瓢瓢涼水從頭澆了下去。須臾之間,他便發現,剛剛還血跡斑斑彷彿遍體鱗傷的弟弟,此時此刻身上除了某些斑駁舊傷,就是某些淤痕,幾道鞭痕,再也沒有什麼過分受刑的痕跡。到了這份上,要是他還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那就真的是豬腦子了!他只覺得一顆心猛然完全抽緊,當看到舒爾哈齊臉色蒼白,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時,心下又生出了一絲希望。
就算聽到他剛剛胡謅的那些話,舒爾哈齊也應該不會亂說的!這個弟弟是什麼性格,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事後只要找機會設法對其把利害都說明白,應該就能挽回剛剛在乍聞死訊的痛苦之後,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腦推在舒爾哈齊和所謂的洩密李家家丁身上這點疏失。
李如松斜睨了一眼咬著牙沒露出瑟瑟發抖之態的舒爾哈齊,淡淡地問道:“真是你大哥說的這回事?”
舒爾哈齊沉默了足足許久,就在努爾哈赤只覺得後背心都快被汗溼透的時候,他才聽到一個很輕的字:“是。”
“那個人是誰?”
“我沒看清楚。”舒爾哈齊勉強回答了這五個字,隨著身邊人放鬆了鉗制,他竟是就這麼癱坐了下來,腦袋深深地耷拉著。
李如松冷笑了一聲,隨即淡淡地說道:“我行前就再三重申過父親嚴命,既然速兒哈赤非要違反,那就怪不得我了!來人,拖下去斬首示眾!”
眼看兩個家丁架起癱坐在地的舒爾哈齊就要往外走,努爾哈赤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卻彷彿被堵住了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直到一言不發的舒爾哈齊已經被拖到了門口的時候,他才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李兄,畢竟是個十歲的孩子,再說之前他在我那裡,因為這性子執拗,差點傷過我,又出口罵人,我一時氣不過讓人整治了他一頓,那些脾氣大的粗漢估計平日也沒少給他苦頭吃,畢竟不比李兄對人的厚待,他有這逃跑的念頭不足為奇。我知道李大帥軍法如山,可能不能寬容這一次,饒他一條性命?而且接下來還要趕路,略施薄懲就行了。”
努爾哈赤做夢都沒想到,汪孚林竟然會救舒爾哈齊!他一直都被李如松命人嚴嚴實實地與人隔離,但這麼多天來仔細觀察和傾聽,隱約也知道這位汪公子是朝廷一位高官的子弟,就是這麼一個差點死傷在舒爾哈齊那次縱馬之下的貴公子,之前據他所知一直都在折騰他那個弟弟,眼下怎會這麼好心?
李如松壓根不相信什麼家丁中有人私通王杲之子阿臺的鬼話,但剛剛那場戲矇騙這兩兄弟他覺得綽綽有餘,因此也並沒有太懷疑努爾哈赤兄弟倆還是說了假話,只覺得有人藉此讓自己懷疑家丁忠誠,分明居心叵測。再說人既然沒跑,網開一面也不過分,他就順勢給了汪孚林一個面子。
“既如此,拉下去,鞭二十,另外三十記在賬上,等回了廣寧後再說!”(未完待續。)
第五六五章 收服的第一個
二十記鞭子挨在背上,看似縱橫交錯,皮開肉綻,但不過十歲的舒爾哈齊卻始終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直到最後挨完之後昏厥了過去。因為李家那些家丁都是最熟悉這些的,行刑之前給他的腰部以下圍了硬牛皮的圍裙,傷的只是背,從理論上來說,不會影響騎馬趕路,而且用刑的家丁知道他受不起,減了五分力道。可當他被架回房中,清洗創口上藥的時候,仍是被那錐心疼痛給刺激得從昏厥中清醒了過來。
“唔……”
“捱打的時候倒是硬氣,上藥的時候倒知道疼了?活該,隨隨便便跑出來個人和你說能帶你逃跑,竟然就信?蠢貨,要不是小官人求個情,你就死定了!”趙三麻子一面說,一面手腳麻利地將手中藥膏敷在那一道道清理過創口的鞭痕上。見舒爾哈齊死死拽住了身下的床單,再也不哼一聲,他卻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以後長點記性,不是每次都有這麼好運氣的。後頭求情也就算了,前頭要不是小官人對李大公子說只做個樣子嚇唬一下,你早就被用刑活活拷問死了!”
李二龍這會兒卻蹺足坐在靠背椅子上。今天傍晚在酒樓的事情是他按照汪孚林的吩咐設計的,統共知情者就只有他自個,那所謂帶著酒意的一問一答,也是他一個人用了假聲自導自演的,就連舒爾哈齊那時候會突然腹痛如絞,那也是他動了點手腳。只不過,雖說討厭這個做事偏激狠毒,嘴巴又很壞的小傢伙,再說又是異族人,可看到剛剛這般血肉橫飛的慘狀。他還是有一點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