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葛守禮也忍不住渾身顫抖了起來。這位素來以剛直耿介著稱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狠狠瞪著那個曾經在院中被人交口稱讚的後輩,突然聲色俱厲地罵道:“斯文禽獸,士林敗類!”
王世芳渾身如遭雷擊,回頭一看方才發現是葛守禮來了,這下才是真正亂了方寸。瞧見葛守禮撂下這話就要拂袖而去,他慌忙想要去追,可沒跑兩步腳下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跌了個狗啃泥,等七葷八素的他再次抬起頭時,葛守禮早已是蹤影不見。
這時候,剛剛故意伸腿絆了這傢伙的一個差役方才衝著同伴使了個眼色,吩咐人進去給楊縣尊報信,自己則是一溜煙跑到了縣衙外頭。確定葛守禮已經上轎離去,他方才笑呵呵地對圍觀百姓將裡頭這一幕給說了,一時間,四周喧囂沸反盈天,就連起頭不少抱持陰謀論的百姓也都轉了過來。
敢情是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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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七章 拔出蘿蔔帶出泥
“公公,大興縣衙那邊還沒升堂,王世芳就捱了秦三娘一巴掌,緊跟著就被一通排揎給噎得說不出話來。而且,秦三娘還戳破了他身上兩個私密的記認,偏偏這時候左都御史葛守禮到了,聽到這話氣得大罵斯文禽獸,扭頭就走。後來楊萬年升堂,王世芳在堂上只能承認和秦三娘確實好過,卻不承認拿過她的錢,可秦三娘那邊卻找到了他典當首飾的當票,用這筆錢買房子做官服等等證據,他只能再退一步,抵死不認曾經冒充過汪孚林,但是……”
“但是他曾經冒汪孚林的名這件事,那個院子裡不止秦三娘一個人聽過,更惡劣的是,他曾經買通人散佈過此事,甚至暗中誘騙秦三娘一死了之,打算鬧大此事敗了汪孚林的名聲。而且有都察院的吏員出來作證,說是他準備試職御史當滿之後出調巡按御史,想來是以為如此遠走高飛不在京師,別人又不知道他才是正主兒,等時過境遷,這汙名也就和他沒關係了。這次彈劾汪孚林的御史當中,他和其中好幾個都有往來,言談中對朝政也多有詆譭。”
當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太監馮保聽到大興縣衙那邊東廠探子的這番回報時,饒是他素來自詡為喜怒不形於色,竟忍不住重重地將茶盞拍在了桌子上。
“好啊,真是好啊!這就是過五關斬六將,最終考出來的進士,還混進了都察院去當最最要緊的喉舌言官!就這種貨色,還敢指摘張太嶽的整飭學政太嚴苛?還敢一個勁彈劾張太嶽和咱家有什麼勾連。替高拱喊冤?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張四維家那兩個小子。這次興師問罪不成。倒是被汪孚林倒逼得幹了一件好事!”
聽到馮保竟然讚了張四維那兩個兒子,那東廠探子臉色有些微妙,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廠公,公堂之上王世芳眼見扛不住,曾經咬死了是汪孚林主導的此事誣陷於他,結果……結果秦三娘倒也烈性,竟是直截了當說出了實情。她挑明瞭說是自己當初求助於張家二公子張甲徵,而後張泰徵張甲徵兄弟帶著她到汪家興師問罪。卻發現一直錯認了人,虧得汪孚林請了張家兄弟二人將功補過,這才能夠找到王世芳這個卑劣小人。也就是說,人證物證都是張家兄弟替她找到的。如今這訊息應該再也捂不住了,就不知道張閣老和王尚書會是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嘿,嘿嘿!”馮保這才一下子笑了,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等到張四維回去之後,家裡怕是要噼裡啪啦動家法了!這秦三娘有些意思,回頭你們把人安置一下。省得被回過頭來的張家給弄沒了。”
差不多同一時間,汪孚林也得到了大興縣衙那邊的訊息。他上午沒興趣去湊熱鬧。但家裡有的是好事的人,尤其是葉小胖這個小舅子。沈有容倒也想去,卻被沈懋學一指腦門,想到那才長出只有一寸多的頭髮,他不得不怏怏留下。只有那幾個當初沒有出撫順關,也沒有剃髮易服的,跟著葉小胖跑去了大興縣衙看熱鬧,另外就是金寶和秋楓被汪孚林留在了家裡。
畢竟,葉小胖是小舅子,汪孚林管不著,可自己的兒子弟子卻是得管的。蘇夫人一手在幕後推動,他一手在臺前演戲,到最後圖窮匕見的時候,不可能還有翻轉的機會,否則張泰徵張甲徵兄弟,還有那位破釜沉舟的大興縣令豈不白費一番功夫?
然而,聽回來的葉小胖說秦三娘竟是把張家兄弟在幕後的作用給直接揭開,汪孚林卻不由得皺了皺眉。秦三娘和王世芳的事情,是蘇夫人讓人在京師內城外城閒逛探查的時候發現的,至於為什麼居然連勾闌衚衕這種地方都不放過,他可不大好意思去問岳母。所以,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