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說什麼?”徐爵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搶在了馮保之前,“有人首告張誠?你還拿到了證人?那證人是誰?”
“是靈濟宮中的一個道童。”劉守有沒想到徐爵這麼大膽量,竟敢搶在馮保之前問話,本能地回答了一句後,這才意識到這一點,登時眉頭緊皺。可是,看到馮保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而是目光凌厲地瞪著他,他方才收回了看向徐爵的目光,恭恭敬敬地說道,“那道童看到有人在靈濟宮中一處僻靜的地方和人見面,要挾別人拿出高拱的文稿。他因為害怕就藏了起來,沒看清兩人的頭臉,卻聽到其中一人自稱內官監掌印太監張誠。”
此時此刻,徐爵只覺得心裡泛起了驚濤駭浪。張鯨之前來找他的時候,也說張誠在張鯨與何心隱兩次見面的時候,都在靈濟宮附近出沒過,他雖不知道張鯨是如何辦到的這一點,可如此一來,告密的時候就可以輕易抓住證據,他自然樂見其成。可是,自己都還沒有把這件事撂出來,劉守有就竟然已經先下手為強拿住了一個可以作為證人的道童,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若是那道童認出了張鯨……
馮保聽到這裡,卻眯起了眼睛,再次問道:“那首告的人是誰?”
“首告的人是御用監太監張鯨身邊的一個小火者,說是他之前出宮,在靈濟宮附近看到過張誠,就跟了進去想要瞧個究竟,卻被人擋住,他繞道翻牆,看到張誠在和人密會,還從人手中接過了幾冊東西。“
聞聽此言,徐爵登時心頭大怒。莫非是張鯨見他遲遲沒有反應,便又支使人勾搭上了劉守有這個錦衣衛的頭把交椅?但須臾之間,他便冷靜了下來。不對,張鯨都已經對他和盤托出陷害張誠的事,甚至明明白白告訴他,會支援他取代劉守有。而且,張鯨能夠許他徐爵這樣的條件,卻拿什麼條件去許諾劉守有?身為掌管錦衣衛的都督僉事,劉守有頂多在官階上再前進個一品半品,實權上不可能再增加了!
可告密的人偏偏就是張鯨身邊伺候的……難不成,張鯨設想得天衣無縫,分外美好,實則卻走漏了風聲?
徐爵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而馮保卻已然面色鐵青。即便他敲打磋磨過張誠,可張誠卻是他名下出去的人!
他霍然站起身來,片刻之後卻又徐徐坐了下去,臉上竟又恢復了常色:“我知道了,出首的人也好,證人也好,你全都先扣著,等明日我回宮之後,抓到切切實實的證據再說。在此期間,你好好看著人,別讓他們有半點損傷!”
劉守有連忙躬身應喏,可等到要退出屋子時,他卻忍不住在轉身時又看了一眼徐爵。見徐爵的臉色變幻不定,發現自己在注意時,這才立刻斂去,換上了一個得體的笑容,他在跨過門檻出門之後,不禁若有所思地蹙緊了眉頭。直到馮邦寧送出了大門口,他方才突然停頓了腳步,親切地對馮邦寧說道:“邦寧,你在家裡也歇了這麼久,什麼時候回錦衣衛做事?之前的事也過去這麼久了,要不要我回頭在馮公公面前替你求個情?”
馮邦寧險些直截了當迸出一句那敢情好,總算他還知道馮保的脾性,便打哈哈說道:“都督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伯父規矩大,還是以後看機會吧。”
劉守有也知道馮邦寧用不著這種直接的施恩,但兩人畢竟曾經同在一個衙門,用這話拉近了一點距離之後,他就狀若無心地說道:“你之前被遊七算計,吃了挺大一個虧,以後對這些下僕走狗之類的小人物,也需得要留心一些,別讓他們有可趁之機。要知道,這些小人為了往上爬,有時候恰是不擇手段。”
馮邦寧又不是蠢人,聽出這話之中彷彿若有所指,他在目送劉守有上馬之後,心裡少不得反反覆覆思量了起來。可直到回了馮保那間屋子的門前,他才一下子意識到,劉守有的這話暗指的恐怕不是別人,而是當年和遊七常有來往,一直都是自家伯父馮保得力臂膀的徐爵!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撩開門簾進屋,低聲稟告了劉守有已經離開,可臨到離去的時候,他卻福至心靈地說出了一番話。
“伯父,這宮外私宅您雖不常來,可有時候總有人因為各種事情求上門來,父親也好,我也好,總有些難以做主。徐爵自己也有私宅,也不可能一直在這住著,您看能不能讓掌家的張公公出來坐鎮?除了伯父您,司禮監各家公公在外頭的私宅,向來也都是用著自傢俬臣打理的。”
馮保的全部精力眼下都放在張鯨派人首告張誠身上,馮邦寧提的這點小事,他又怎會放在心上,當下不曾細想就開口說道:“知道了,來日我讓張大受挑一些妥當人出來放在你這裡就是。你也大了,有人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