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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部分

笑,說不定也已經品出了他和汪道昆反目的其中三味,畢竟兩家人素來有交情,不比汪道昆和殷正茂,除卻同年同鄉之外,還有一層多年少見面的隔閡,他就乾咳道,“家鄉父母都在,再有拙荊操辦,我雖無暇分身囑咐佳兒子婦,可想來婚事總能辦得平順穩妥。”

許國對於汪孚林這老氣橫秋的說法不覺莞爾。事實上,如今朝中多有人詬病汪孚林和金寶這父子親緣,甚至有人說汪孚林是看金寶天資卓越便奇貨可居,很多話說得極其不堪。反正,這年頭看人不順眼就可以給人亂扣品行低劣的帽子,他對此向來嗤之以鼻。他沉吟片刻,便開口問道:“那他成婚之後,你是將他留在徽州讀書,還是令他再上京?”

“還請許學士能夠書信多多指點他,京中這幾年多事,我打算留他在徽州,也好讓他們夫婦替我盡孝。”

“照這麼說,三年後的會試,你打算不會讓他參加?”

汪孚林見許國問得這麼直接,而沈懋學也已經悄然走了過來,他就當著這位好友兼姻親的面,點點頭道:“我當年應試,其實目的純屬功利,只因松明山汪氏自伯父之後再無進士,也就碰運氣試一試,誰知道正好走了運。可金寶不同,他經史功底比我更加紮實,制藝做得更比我當年老到。而且他年輕,哪怕等六年也才二十出頭,到時候不論二甲還是三甲,只要能透過館選庶吉士,便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未來。”

對於這番話,不但是大器晚成的許國,就連沈懋學也為之動容。他們全都是翰林院體系的人,深知庶吉士和尋常的進士有怎樣的不同。同樣是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多少人還沉淪下僚,許國卻是常常出入御前侍講,這哪裡是區區政績能夠比的?只要金寶能耐得住這六年苦讀,那麼將來也就能熬得住翰林院多年名為清貴實則清苦的生涯。而在那個體系中,少年神童一抓一大把,更多的是歲月的沉澱。

難得汪孚林一點都不指望靠著與張居正的特殊關係,為金寶求個方便,早點金榜題名,他們自然心中讚許。

這才是真心為金寶著想!

自從那次汪孚林送走汪道貫時見過一面,沈懋學連日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汪孚林。此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放心,金寶回鄉之後,我和開之會常常去查問他的功課。”

許國頓時笑了。他和申時行往來甚密,之前申時行過府時,也常常會饒有興致指點金寶一二,那可是王篆同榜,嘉靖四十一年的狀元。如今更有沈懋學和馮夢禎這一個狀元和一個會元肯指點金寶,小傢伙何其有幸?

這一場歡宴尚未散去,許之誥就被外間僕役給叫出去了,足足一炷香功夫,滿臉陰霾的他方才快步進來,也顧不得父親仍在和汪孚林說話,徑直來到其身側,緊貼著父親的耳朵低聲說道:“爹,又出事了。”

許國現如今是一聽到出事兩個字就心驚肉跳,看了一眼面前的汪孚林和沈懋學,想想就算有大事,這兩個也遲早會知道,他就沉聲說道:“都不是外人,直接說。”

汪孚林暗贊薑是老的辣,到底是四十出頭才進士及第,而且名字還在三甲,卻依舊穩穩選進了翰林院一路留館的人物,知道如何在這種細節上讓外人產生好感。而沈懋學則是對許國這種不避自己的言行肅然起敬,以至於見許之誥有些尷尬,他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許大公子那彆扭勁也就是瞬息之間,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刑部觀政主事鄒元標上書彈劾元輔奪情之事,其中有些話說得非常過分,甚至貶損其為豬狗禽獸。”說到這裡,記性很好的許大公子就將自己剛剛收到的那張紙片上,鄒元標的奏疏原文一字不動地複述了一一遍。

什麼叫做觀政主事?那就是和試職御史一個層面上,全都是屬於實習期的官員。而鄒元標,就是今年剛剛登科的進士,張四維的門生,卻在前頭剛剛發落了四個上書之人後,選擇了逆潮流而上。聽到這樣一個在今科三百多號進士中排名非常靠後的傢伙竟敢彈劾張居正,沈懋學忍不住瞅了汪孚林一眼,一時想到了自己那封被汪孚林送還的奏疏,頓時沉默了下來。而許國卻不由得眉頭倒豎,隨即哂然笑了一聲。

“語不驚人死不休,眼下那些科道言官姑且收斂了這習慣,卻沒想到刑部竟然出了這樣的人才!”

聽到許國這聲音,剛剛還在和馮夢禎一起饒有興致考較金寶的王篆便也走了過來,等到問明事情原委後,他登時面色鐵青。因為在場的其他人至少還能置身事外,可他才調了刑部左侍郎,鄒元標這個觀政主事雖然不是他直屬,卻畢竟是他管的人!他一時間再也沒心情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