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就只聽得張宏開口說道:“皇上身邊如今換了一大批新人,之前老奴和馮公公去見兩位老孃娘時,兩位老孃娘也覺得這實在是不夠妥當。老奴斗膽建議,皇上身邊總得有識文斷字的,不如親自在內書堂中挑幾個伶俐的孩子在身邊。至於管事牌子這樣的近侍,不如在二十四衙門中僉書和掌司當中,挑選從四十到四十五的,皇上親自撥冗見見,自己挑,如何?”
朱翊鈞身邊人從前都是馮保或張宏推薦,慈聖李太后點頭,沒有自己挑選的餘地,張鯨和張誠也是這樣進來的。如今張宏建議他自己選,他見馮保默然並不反對,他心中一喜,登時就有些雀躍,暗想如此也能練一練眼力。然而,他卻沒想到,張宏和馮保告退出去之後,馮保笑呵呵地看著張宏說道:“容齋兄果然把話說到皇上心坎裡去了。等皇上親自看過就知道,挑人使喚這種事,他自己選的,未必就比得上我們推薦的!”
張宏面上打哈哈,心裡卻嘆了一口氣。藉著此次乾清宮完完全全大換血,讓小皇帝知道用人之難;藉著張鯨和張誠一個貶一個外調,讓小皇帝知道信人之難。如此一來,等到異日真正掌權的時候,想來小皇帝就不會動輒大動干戈了!
即便是天子,天下事又哪能隨心所欲?
PS:這是第一更。預告一下,近期有點事,接下來很可能會常常單更……(未完待續。)
第八五七章 御賜甜食
汪孚林把張泰徵客客氣氣“護送”回了張府之後,就沒再管這位張大公子,因為他什麼都不用做,卻可以讓對方比死還難受。果然,流言蜚語在馮保的縱容下,兩三天之內就傳得沸沸揚揚。而科道言官之中的投機分子自然品出了幾分滋味,竟是接二連三有人上書彈劾張四維治家不謹,長子於父病之時在外尋歡作樂,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描述了細節。更有訊息靈通的人,連張泰徵之妻及其繼祖母有隙,然後出走京師這種內宅事都給曝光了。
對此,汪孚林在都察院幾個關係還算湊合的同僚面前,攤手錶示自己非常無辜,橫豎上書的幾個科道和他半點關係都沾不上,而張家的家事,他更是表示完完全全不知道。之所以能夠訊息這麼準確地去客棧把張泰徵給拎回張府,其中原因不大好奉告,建議大家去徵詢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
這隱晦的提法,某些人也許摸不著頭腦,可某些人聯想到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和汪孚林聯名上奏的這樁五年前理刑作弊的案子,還涉及到汪孚林管轄的廣東道一個白衣書辦,仔仔細細一琢磨,便品出了幾分滋味來,竟是還真的有人去探秦一鳴的口氣。
一來二去,敷衍了一個又來一個,秦一鳴自是氣得夠嗆,可明知道是汪孚林使壞,他卻有苦說不出。
這幾日三法司聯手查下來,涉及到當時的大理寺一個少卿,刑部一個侍郎,以及下頭各色小官小吏七八人。雖說倘若自己獨自上奏,這功勞必定是一個人獨得,可風險和那麼多人的怨恨也必定是他一個人承擔。尤其是那位少卿如今放出去任了巡撫,這些年有些政績。而那位侍郎雖說已經致仕,家裡卻是出了名的多女兒,姻親遍佈朝野。他真扛不下來。
所以,哪怕汪孚林藉此譏刺洩憤,他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一口咬定了之前那段和汪孚林不打不相識,如今完全是好僚友的說辭。
於是,在經歷這一系列打擊後,當張四維復出回內閣的這一日,這位名義上的三輔,實際上的次輔竟是滿頭多了無數銀髮,形容憔悴,身形瘦削,彷彿真的大病了一場。內閣中那些年資久遠的中書舍人見他如此光景,全都唏噓不已。而馬自強和申時行見到張四維時,更是吃了一驚。
他們兩個都是剛進內閣的新人,這幾天張四維不在,大小事務要分出能斟酌票擬的,以及送去給張居正做主的兩類,再加上各方面的壓力,兩人也都疲憊不堪。所以,哪怕覺得張四維如今這精神狀態相當之不好,可他們還是不得不將整理好的奏疏先送去了張四維那裡。
內閣之中,排名先後這種東西,大多數時候都是鐵一般的慣例,不可逾越,哪有那麼多像高拱這樣,能夠倚靠皇帝信任排擠前輩,悍然插隊的!
申時行知道馬自強和張四維是兒女親家,因此他略盤桓片刻就先告辭了出來。然而,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前腳剛回直房,竟是聽到馬自強在外頭說話的聲音,彷彿人也回來了。而且不消一會兒,人竟是直接進了他這屋子,也不落座,而是到他面前將桌子重重一拍。
“鬧得這麼沸沸揚揚,最終錦衣衛和東廠在京師內外抓了幾個小賊,宮中一口氣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