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架回了汪孚林之前見他們的屋子,復又跪在這位年輕的公子面前時,他們就只見汪孚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事到如今,想來你們也應該品出點滋味來了。讓你們演戲,那是因為最近京城裡頭各處都是板子打得噼啪響,我不能免俗,也就一塊兒跟著鬧點事情。我這宅子雖說僻靜,但我進京之前恰好換了鄰舍,聽到剛剛那一出後,想來會有些動靜。日後若是事情鬧大,有人要問你們,自己記得怎麼說!”
汪吉和汪祥剛剛聽到那幾個隨從的對話,要是再猜不到背後那點名堂,那就是蠢貨了。此時此刻,他們連忙磕頭答應,隨即就只聽得汪孚林又開口說道:“回頭在我這裡做門房,之前你們拿多少月錢,我就給你們多少。我這裡不比伯父那裡訪客多,也沒有那麼多門包入賬,但有了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們。但凡我身邊的人,你們可以自己問他們,每年誰沒有自己的一份紅利股息?別說養活妻兒老小,就是養老也夠了。”
對於這一點,汪吉和汪祥毫不懷疑,畢竟,之前汪孚林一直都是汪府下人們熱議的話題,尤其是他們這些京師本地人,也不知道聽那些歙縣的前輩們說過多少汪孚林的光輝往事。想到自此不但前事一筆勾銷,還上了這位小官人的船,兩人一下子就心定了下來。
關了一個多月,二十戒尺就算罰過了之前的嘴上不牢,還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這實在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之前所謂執行家法的院子,正是汪孚林這座小宅子中,一個夾在左鄰右舍當中的獨特院落——這也是因為當初明老爹那客棧不是四四方方,而是呈現出一個奇特幾何圖案的地理環境所決定的,想當初在改造的時候,汪孚林就覺得這地方絕對不能用來做什麼秘密事,否則很容易被鄰居窺探了動靜,可今天他反其道而行之,卻派上了另外一番用場。
此時此刻,東邊一個院子裡,便有人貼著牆壁,聽到隔壁彷彿有人從正房裡出來,低聲抱怨打死人的事,不由得眉頭一挑,可當聽到有人提醒隔牆有耳時,窺探的人就慌忙後退幾步閃進了屋子,隨即隔著門縫看到牆頭一個人影一閃即逝,這才深深舒了一口氣。
當汪孚林和汪道昆鬧矛盾反目之後,藉著懲治汪府犯事的門房打死人這一情報放在某些相關人士案頭的時候。有人不以為然,但也沒放在心上;有人暫時無暇理會;也有人給都察院的某些人送去了訊息,決定等時機一到就趁熱打鐵。然而,和汪孚林家發生的這點小事情相比,更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剛剛被張居正逐出家門的遊七身上,這其中,便包括張居正自己。
而把人撂給馮邦寧的馮保,則是早已顧不得這件事,他已經被仁聖陳太后的病給拖住了。這位陳太后雖說隆慶元年就冊了皇后,但無子卻又多病,還曾經因為瑣事觸怒了皇帝,大多數時間都居住在別宮,如今冊為仁聖皇太后之後,則是住在仁壽宮。雖說她無權也不攬事,可張宏代萬曆皇帝捎話,慈聖李太后也提醒了一聲,馮保這個內相哪怕日理萬機,也不得不和張宏一塊守在仁壽宮,以防這位有什麼閃失,從而壞了小皇帝的孝順名聲。
如此一來,馮邦寧自是再沒有人管束。他的父親馮佑素來最寵溺他這個獨子,看他捱了那麼一頓好打,如今馮保把罪魁禍首弄了過來任憑兒子折騰,他就更不會去管了。於是,馮邦寧也不管遊七之前在張家已經被打得屁股開花,讓人把人抬到自己面前,直接“賞”了遊七尚完好的小腿一頓板子,逼問自己之前和姚曠那場衝突是否遊七指使。
見遊七死硬不開口,馮邦寧一時七竅生煙,哪裡還能管的住嘴,便把徐爵查到的那點遊七瞞著張居正對付汪孚林的事直接一撂,這下子,遊七登時只覺得五雷轟頂,唯一一點僥倖都沒了。
“遊七,敢算計小爺,我告訴你,你這下半身是開了花,可你這身上其他地方可還全都是一片好肉,得罪我是什麼下場,你好好等著瞧!”(未完待續。)
第七七七章 鴆殺和爆發
什麼叫做捶楚之下,體無完膚,遊七直到現在才明白了。從前他只聽人說過,不少官員挨廷杖的時候,往往要打斷好幾根刑杖,而受刑過後要立刻用刀割去腐肉,敷藥調治,這才能僥倖活命,可現在到了自己身上,親身經歷過刀子割肉的恐怖,他才知道什麼叫做酷毒。相比用烙鐵的時候一陣青煙下去就人事不知的殘酷,眼下這種痛卻是深入骨髓的。而這會兒皮開肉綻的小腿,則是告訴他這種折磨恐怕無有止境。
更何況,徐爵把他接到馮家的時候,還提醒過他,他的家眷也會落在馮保手上,這豈不是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