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一口大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心想自己難不成就那樣凶神惡煞?只不過,當初拿著這兩個傢伙小題大做,他也是存著把人回頭討過來,自己用他們當門房的意思,橫豎出過那種事後,汪道昆不可能再用這兩個嘴上沒個把門的傢伙。
而他這裡畢竟小門小戶,這兩個傢伙一旦心存敬畏,那就好用多了。明老爹和明小二父子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太滑頭不大合適。王思明有點認死理,再說小傢伙讀讀書,將來還能負責點別的事情。範鬥也在京城經營書坊有兩年了,手底下雖有一批班底,但一來更擅長經營,二來放在暗地裡更加妥當。至於他自己帶的那批人,都是跟著他走南闖北,對京城經驗卻未免很不足。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最近這一連串事情一出,他卻冷不丁想到,還可以藉著兩個人另外做一番文章。所以,面對兩個如釋重負的門房,他突然詞鋒一轉,語氣變得凌厲了起來。
“只不過,汪氏家法還在,卻不能說饒就饒了。每人二十,打過之後,便留在我這裡當門房,若有再犯,你們自己知道後果!”
還是要打?
汪吉和汪祥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想到過後還要留在汪孚林這裡做事,更是覺得前途灰暗。可汪孚林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錯愕了起來。
“一會兒捱打的時候,記得給我聲音大點兒!”
這是什麼意思?
當汪吉和汪祥垂頭喪氣退出屋子的時候,就看到外頭已經有人等著了,剛剛進來那院門卻已經關了起來。可是,沒有想象中那大板子伺候的樣兒,只有兩個依稀認得的隨從手裡抄著戒尺。意識到是屆時用這東西責打。兩人同時又驚又喜。可等到上前去想要說話的時候。卻只見其中一人拿手指放在嘴唇上,隨即用極低的聲音說:“記住,一會兒挨的時候叫得大聲點兒,慘點兒,最好能讓左鄰右舍都知道,懂不懂?”
不懂……
汪祥很想這麼回答,可看到汪吉已經是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心裡直犯嘀咕的他也只能跟著點頭。等到趴在了春凳上。他正琢磨著汪孚林和這幾個隨從到底什麼意思,就突然只覺得屁股上一下火辣辣的,可一愣之下,竟是沒叫出聲來,因為實在是不怎麼痛。可幾乎同一時刻,汪吉卻發出了一聲震天慘叫,要不是他愕然支撐著側頭看了一眼,卻只見對方挨的也不過是戒尺,不是那些粗重的板子,只怕也要誤以為這是在大板子打人。
“臭小子。東張西望什麼,慘叫都不會!”
聽到這一聲低低的呵斥。汪祥還來不及接話,就只覺得屁股上又是猛地一下劇痛,這一次可是比之前第一下重多了,他不用裝便立時嗷嗷叫出了聲。吃一塹長一智,哪怕他還是沒想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可還是立刻配合地大喊大叫痛哭求饒,那誇張的程度比起之前汪吉的做作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儘管只不過是戒尺,可十幾下過後,那還真是貨真價實地疼,他的慘叫也就顯得稍微真實了一點。可就在他竭力演戲的時候,突然聽到一旁的汪吉嘀咕了一聲。
“不是就二十嗎?幾位大哥,好像已經到數了吧?”
汪祥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忘了數數——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以往要是犯錯挨罰,誰不得死死計數,唯恐多捱打?足可見今天這一出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而這時候,他就聽到那抄著戒尺的壯漢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就這麼點小懲而已,多挨兩下又打不死你們!”
話音剛落,汪祥就聽到又是比剛剛更沉悶的一聲響,聽上去彷彿是板子笞肉的聲音,再聽到汪吉竟是在那氣息微弱地直哼哼,嚇了一跳的他還以為人家是說一套做一套,可側頭一瞧,卻只見汪吉正躺在春凳上啥事都沒有,還衝著自己使勁使眼色,當他再聽到一個類似的聲音時,發現一旁是有人拎著棍子砸著一個棉花包,登時再無遲疑,連忙也跟著聲音沙啞地再次求饒了起來。
於是,兩個無師自通的門房一搭一檔,呻吟慘叫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便在行刑者的暗示下完全停止了。
而這時候,便不再是他們的表演時間。
“怎麼這麼不經打?我又沒用多大力氣!”
“先稟告了公子再說吧。大不了晚上拖出去埋了,滿京城裡這種破事還少嗎?誰讓他們惹到了公子頭上!”
“說的也是,先頭馮公公才打過馮邦寧,首輔大人也才打過遊七,咱家公子也就只打死了兩個門房而已!”
汪吉和汪祥此時就算想說話也沒得機會,因為嘴已經被人牢牢捂住,等到他們不由自主地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