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隊伍,怎麼他就從當初會試的兩百七八十名一下子跳到這麼靠前的位子了?
誰幹的?張居正?不至於啊,他那篇策論絕對算不上花團錦簇,淡如白水還差不多,貌似就在結尾的時候忍不住發揮了一點儒法貫通的意思,可讀卷官不都是一掃而過,開頭不夠精彩又不是關係戶就不會受到太大關注的嗎?
好在前頭已經有黑壓壓六七十號人,他並不算鶴立雞群。接下來一個個名字念過去,他好一陣子才想起來找熟人。最後還是漏過了陳與郊,程乃軒總算可喜地脫離了吊榜尾的命運,名次進到了二百八十名,至於另外兩位則和原先差不離,只有他獲得了一個巨大飛躍。不用想都知道,回頭會有多少人認為他上頭有人。博得了哪位讀卷官的青睞。畢竟,相對於會試的同考官,殿試讀卷官的層次實在是高太多了。
御前傳臚之後,黃榜便被護送出宮,懸在長安左門之外。早有好事者手腳麻利地抄了黃榜,送到各處客棧去報喜。而後世所謂的三甲遊街,現如今卻並非如此,唯有狀元享受傘蓋儀從護送回家的待遇,至於其餘進士,那就得自己各回各家了。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汪孚林剛出宮就被幾個歙縣進士給圍在了一起,和他最熟絡的程乃軒更是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說道:“雙木,你行啊,一下子就掙了個傳臚回來。”
“是三甲傳臚,謝謝。”汪孚林沒好氣地頂了回去,隨即就衝其他人拱了拱手說,“各位別看我,我現在也一腦子漿糊,就不知道卷子對了哪位老大人的口味。”
也許是有人嫉妒汪孚林這麼年輕卻得到了這麼高的名次,也許有人正好因為今科不選庶吉士而心中懊惱,他這話一處口,旁邊就有人冷笑道:“三甲傳臚很了不起嗎,反正也一樣是同進士!別說三甲傳臚了,就算是二甲傳臚也沒用。今科不選庶吉士,除了一甲三位進翰林院,其他的不論名次高低,都一樣,全都是榜下即用的命!”
此刻正值進士出宮高峰期,乍然聽到這個訊息,不少提早得知這個訊息的新進士無不默然,但更多沒聽說過的卻為之大驚失色,紛紛擠過來打聽虛實。隨著也有其他知情者忍不住再次印證了這個訊息,這就猶如地震似的,一下子全都傳遍了。汪孚林見那個信口開河的新進士終於後知後覺地體會到了這是在闖禍,一張臉瞬間煞白,他可沒心思去安慰這洩露機密的傢伙,朝歙縣的幾位招了招手,叫了他們先行溜之大吉。
等到他們在東江米巷找到一家茶館坐了,陳與郊就迫不及待開了口:“汪賢弟,是真的?”
“是真的。”汪孚林坦然點了點頭,見程乃軒也聳了聳肩,他就說道,“只沒想到有人會為了心頭不忿當場就嚷嚷出聲,不說就此黜落,至少多了個不謹的名聲。我這三甲傳臚又不是二甲傳臚,就因此羨慕嫉妒恨,至於嗎?”
“怎麼不至於?雙木你小子不知道,據說你的卷子雖說沒得幾個圓圈,卻不知道被多少讀卷官用指甲掐出了印子。”
指甲掐?汪孚林頓時更迦納悶了,又不是不太會寫字的慈禧,那得用指甲掐表達意思,那些讀卷官至於嗎?至於把他排到三甲第一,究竟誰幹的?(未完待續……)
第五零九章 風頭正勁的汪小官人
汪孚林能夠拿到三甲第一,對於汪道昆來說,也著實是個不小的驚喜。徽州府這二十多年來的科舉前輩,大多都是在三甲,就連程乃軒的岳父許國當年還曾經是南直隸鄉試解元,可頭一次會試落榜,三年之後也不過是三甲同進士,在館選中發揮優異,這才留館成了庶吉士。至於如他自己,殷正茂,胡宗憲,全都在三甲的名次中窩著。不管汪孚林這個三甲傳臚究竟是怎麼來的,他只在乎那絕佳的名次!
可昨夜不知道名次的情況下得知今年不選庶吉士,他又倍感挫折。自己這輩子頂天一個尚書,若是能讓松明山汪氏出個閣老,那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不過現如今,這個願望已經很難實現了。
正因為這種複雜的情緒,散朝之後,面對老上司兵部尚書譚綸的恭喜,他著實有些茫然。想到昨夜就是譚綸給自己通風報信,兩人關係又非同一般,他就低聲問道:“子理兄,我眼下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沮喪,只不過考場出來之後孚林就對我說過,他那篇策問估摸著最多能得箇中上的評價,怎麼就突然比會試有了那樣的躍升,竟然點了三甲第一?”
此刻這兵部正堂屋子裡,只有他們這尚書侍郎兩個人,譚綸鑑於在福建並肩作戰,之後自己又推薦了汪道昆接自己巡撫位子的情分,也就不吝多解釋兩句。
他示意汪道昆更靠近些,隨即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