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願意找臺階下,他當然不會煞風景,當即回禮道:“剛剛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哪裡。”儘管潘二爺更想知道的是汪孚林的來歷,可眼下顯然不是什麼好時機,他微微頷首,隨即吩咐道,“好了,這座新安會館已經都查過了,且去別處查!”
眼見剛剛翻得四處雞飛狗跳的東城兵馬司官兵就這麼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大堂裡的秀才們先是寂靜了好一陣子,隨即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呼。汪孚林之前就給他們擋了不少挑釁,這次又把東城兵馬司給擋了回去,而且還不是拿出家裡人的後臺顯擺,而是拉著大家一起造聲勢,當然人人都覺得面上有光彩。
至於江文明的幾個好友,當然是趕緊詢問江文明的情況,然後又把人拖到了汪孚林面前。不論從前有什麼樣的芥蒂,今天險些被抓到東城兵馬司去走一圈,哪怕能囫圇出來,這名聲體面全都沒了,江文明訥訥道謝的同時,臉上卻也漲得通紅。汪孚林當然樂得繼續做好人,半點不計前嫌不說,還安慰了這位飽受驚嚇的婺源才子一番,隨即支使程乃軒送了人回房,卻又留下了他的幾個好友。
“剛剛那情形看著有些詭異,江兄之前是得罪過什麼人?”
江文明的幾個朋友面面相覷,好半晌才有一個人不好意思地說:“江兄鄉試之前在外參加文會詩社也很不少,他這個人向來不太留情面,也許是在那種時候得罪了人?”
不就是毒舌嗎?可他汪孚林也不差啊,要說他之前對付砸場子那幫人,新得罪的人似乎更多吧!
汪孚林有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細細又追問了幾句,江文明的幾個朋友之中方才有人驚咦了一聲:“咦,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們幾個硬是拉著江兄去過秦淮河,在一條燈船上和一幫本地人起了爭執。江兄三首詩把人打得氣焰全消,可卻禁不住對方為首的那個公子一擲千金,把我們趕了下來,最後江兄撂下狠話說是有本事鄉試場上見真章……”
六朝金粉地之中赫赫有名的脂粉之地,秦淮河上的燈船,最是風流士子最愛,汪孚林之前也曾經被人在秦淮河的燈船上約戰過一次,所以聽了這話倒不覺得很意外,反正和他在西湖上浮香坊的經歷也就只差了跳湖那一丁點而已。然而,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就立刻一拍巴掌說:“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為首的那個公子被人恭維是金陵十三少,說是家裡經營的全都是文房四寶古玩之類的風雅產業,哦,還有書!”
一說到書,眾人頓時想起那被燒掉的意文書肆,登時有人義憤填膺:“這算什麼,我當初看熱鬧的時候就覺得那是黑店,現在可好,還變成了誣賴人的黑店!汪賢弟,咱們聯名上書應天巡撫張部院請見,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汪孚林剛剛拿著張佳胤的名聲去嚇一嚇東城兵馬司,那倒是無所謂,現在聽人竟然攛掇他去鬧,他就敬謝不敏了:“事情還只是臆測,再說人家也已經賠禮道歉退走了,這時候就去找張部院,就不是陳情申訴,而是無理取鬧了。正值鄉試放榜前期,大家還是先稍安勿躁,別誤了正事。”
放榜兩個字果然是澆滅一堆生員怒火的最好靈藥,七嘴八舌的聲音頃刻之間消失,甚至不多時就漸漸散去了。等到人都走了,汪孚林扭頭一看,早已經沒有程乃軒的蹤影,想了想之後便回了房。然而,小北同樣不在,留守的碧竹看到他這個姑爺回來,卻是無奈地屈了屈膝。
“姑爺,小姐帶著嚴媽媽出去了,說是在之前東城兵馬司的人裡頭看見一個熟人。”
汪孚林登時心中一動。小北口中的熟人,而他又不認識,要麼是當年的胡家舊人,要麼是她逃出胡家顛沛流離那段日子認得的人。可不管是哪種,小丫頭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追了去,嚴媽媽這樣沉穩的人非但不勸,自己竟然也跟著,顯然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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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四章 拙劣的密謀
鄉試三場九天雖說結束,但閱卷未完,桂榜未放,突然出了秀才縱火燒了意文書肆的大案,金陵街頭巷尾自然最最熱議的便是此事。然而,五城兵馬司以及應天府再加上元江寧兩縣三班衙役全體出動,大街上四處都是穿著這些公家衣衫的人,平民百姓自然能出門就少出門。哪怕是這大中午的時候,往日熱熱鬧鬧的大中街、三山街一帶竟是少有尋常行人,只看見一隊隊兵馬和差役走過。
正因為滿大街都是類似行頭的人,哪怕彼此之間未必認識,見面之後也多半相視一笑不會查問。畢竟,縱火的人都根據目擊者指認畫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