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山瞠然。
老婆婆接著說道:“為了不讓你誤解而難過,我們敘齒,大膽叫你一聲老弟臺吧!”
“不敢!不敢!折煞我了。”
“稱謂不重要,不必去計較。倒是有一件事,我要鄭重告訴你,林老弟!人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方才你說的洪承疇、吳三桂,我不覺得他們比你高出多少。”
“老人家!你高抬了我。”
“不是這樣。人品的高低,與官位大小,是絕對沒關連的。如果洪承疇和吳三桂能有你老弟臺這一份潛存的良知,那真是蒼生之福,可惜他們沒有。就憑這一點,你比他們強出太多、太多!”
“老婆婆!你不是在勸我什麼吧!”
“不會的。像林老弟臺這種人,沒有人能勸你什麼,你也不需要別人勸你什麼。就拿方才那件事來說……”
“哪件事?”
“地道底下埋火藥,雖然引信潮溼,點燃不了火藥,但是你可以再來一次,甚至於再接一根引信,在你的立場說,你應該這麼做。可是你沒有。”
“老婆婆!這件事已經過去,不要再提它了。”
“我老婆子是用這件事,說明善惡之間,只在一念。當時你發現引信潮溼了,不當它意外,沒有準備重來,卻啟發自己說是天意,使得你返樸歸真。所以,就憑著這一點,洪承疇和吳三桂哪裡比得上你?”
“老婆婆!我已經說過,今後的行跡,我心已決。清廷對我不薄,我離開他們,是基於天意之不可違,如果我再反手相向,那就是我太狠了些。”
“林老弟臺!你的話入情入理,我們如果再多饒舌。就顯得我們太不通人情了。”
“老婆婆諒解!林虎山感激不盡。但願往後我還有機緣聆受老婆婆的教誨。”
“我說過,再見面老婆子要把敬三大杯!”
林虎山落地一躬,口稱:“告辭了!”
他剛要轉身,忽然又向朱火黃拱拱手問道:“兄臺!林虎山在告別之前,想再請問一聲。按說這種請問已經是多餘的了,但是為了讓我自己親耳再聽一次,我只有再冒昧請教。”
朱火黃笑笑說道:“是關於我的身分是嗎?”
林虎山嚴肅地點點頭,說道:“我說過,這一問本是多餘,但是我要親耳再聽一次。”
朱火黃說道:“我的真實名字叫朱燁。”
林虎山說道:“世子殿下?”
朱火黃黯然說道:“國破家亡,只落得流浪江湖,還提這些做什麼?我如今只是個江湖客罷了。”
林虎山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婆婆!方才你說順逆之勢,我還不一定就能接受。可是如今……唉!你看,當今為了追殺福王的兩位世子,明地暗裡,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量,遍佈眼線,用盡計謀。說句老實話,我這個:二品帶刀護衛,最主要的任務不是護駕,而是為了兩位世子。可是,最後要追殺的人卻在當面。當時失之交臂,如今我已革面洗心。老婆婆!這才是顯示出你所說的順逆之勢啊!”
老婆婆皺紋的臉,露出誠摯的笑容,說道:“林老弟臺!你的話只說對了一半。”
林虎山拱拱手說道:“願聆教誨!”
老婆婆說道:“那倒不敢。老婆子只是旁觀者為林老弟臺指出一點,就算你老弟臺在他們剛一進入索命別莊之時,你就暗動手腳取得他們的性命,那還是代表個了大清朝是站在‘順’的這一邊。”
林虎山怔了一下,說道:“老婆婆是指還有大世子在。”
老婆婆搖搖頭說道:“就算是兩位世子同在此地被擒遇害,同樣也解決不了清廷面對的問題。今天兩位世子以大明後裔,登高一呼,固然可以獲得群山響應。但是,換過別人奔走呼應,照樣也可以掀起風起雲湧。”
林虎山瞠然說道:“我愚昧,我不懂。”
老婆婆說道:“老弟臺!你會懂的。滿人入關,殺戮太重,以殘暴來統計江山,豈有穩固理。”
林虎山點點頭。
老婆婆接著說道:“至於我輩所做所為,只是在這順逆之間,盡一份力量罷了。但求仁政早日出現,天下蒼生之福”
林虎山忽然說道:“老婆婆!你是高人。依你之見,清廷氣數快盡了嗎?”
老婆婆說道:“我老婆子不是高人,我也看不出清廷的氣數到底還有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甚至更多更長的時日,那就看我們的努力如何而定了。不過,有一點我老婆子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異族統